【兰大新闻学子重走西北角】农民诗人黄治文:在北山,给苍凉以名分
在榆中县城的一家超市里,一位身材偏瘦,戴着眼镜,头发有些蓬松的中年男人正在忙碌地整理着超市的面粉,雪白的面粉沾满了他的衣裤,他却毫不在意,手头的工作一刻也没有停歇。如果不是身边员工的提醒,我们很难知道他竟然是一位超市经理。
这位穿着朴素、谈吐文雅的经理名叫黄治文,他还有着另外一重身份——成长于榆中北山的农民诗人,同时也是甘肃省作协会员,担任着榆中县文联副主席,榆中县作协副主席等职务。
捍卫北山和北山人,是我毕生的信仰
榆中北山,一片苍凉的土地。它是黄治文的根,也是诗的魂。
然而,在黄治文的笔下,北山是苦情的。在北山,为求得雨水,虔诚的人们跪肿了双膝,贫瘠的土地让这里的农民世代辛劳。
但是,这片贫瘠的土地也造就了诗的田野。黄治文正是亲眼见证了苦难中的人民,才将乡愁化作了诗。
“我的好多作品都是与北山的命运、北山人的命运联系起来去写的。”他在诗中写道,“我拿出毕生的信仰,捍卫我对故乡的痴情和北山的爱意。”
在黄治文的诗作中,红柳、柠条与白杨是他最多的意象。
“红柳随风摇曳/振臂诵咏黄土地和命运抗争的诗篇/柠条吐绿滴翠/抚琴吟唱生命在逆境中涅槃的恋曲。”
“我写它们时写的是一种精神,这种精神是北山人自强不息的精神。”
黄治文向我们介绍,甘肃日报社的文艺部主任牛庆国也对诗歌情有独钟,他读过特别多的乡愁诗,但黄治文的诗让他耳目一新。
“他的诗既没有过度渲染绝境中的困难和苦涩,也没有把村庄写成乌托邦式的村落,他的诗歌既描述了困境,又跳跃出了困境,让人能够读到一种希望,看到了从困境中崛起的人的精神。”
正如他在诗中写道:“身居北山/我居然歌颂苍凉/歌颂在苍凉下晃动的那些身影/佝偻的身子/请看/他们何时低下过头……”
黄治文在讲述他与北山的故事 康蕊/摄
“雪正大,风吹不走诗与远方”
黄治文虽是农民,但出生于书香之家,他对于文学的喜爱从小就开始了。“我的老父亲是自学成才的,有着古典文学的造诣,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读书人。”在父亲的熏陶和教导之下,黄治文和他的兄弟四人自小便爱好读书。
黄治文从20世纪80年代就开始写诗,在1988年发表了第一篇作品。但他也曾停止过写作十多年,直到2010年才重新拾起笔开始写作。回忆这段经历时,他表情变得凝重,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为了生活嘛,为了养家糊口,把一些爱好放弃的时候也有。”虽然写作停止了,但是黄治文对于阅读和写作的挚爱从没有停止。
“诗歌是调节生活情趣的一种方式。”黄治文这样总结诗歌与生活的关系。他自觉自己在文学理论上掌握不多,他的诗歌主要来源于自己在生活上的阅历和积累,以及对生活的认知和感悟,“我主要凭感觉写诗”。
黄治文写的诗(图片由受访者本人提供)
黄治文始终记得自己第一次投稿的情形。1988年,黄治文所在的村子第一次通上了电灯,他写下了一首小诗《我们村亮起了电灯》。豆腐块大小的文字,黄治文工工整整地誊写在白纸上,再小心翼翼地装进信封,寄往兰州晚报社。几天后,刊载着这首小诗的样报和四块钱稿费一并寄了回来。黄治文兴奋极了,拿着四块钱买回来六七本书。
黄治文的散文诗集在出版时,一本书由牛庆国为它作序,另一本序则采用“大家之言”——他把平时与其它诗人和作家的微信交流,或是其它形式的简短评论串联起来,作为了散文诗集的序言。“它有两层含义:第一个是给我写这些话的都是大家,第二个就是广义上的‘众说之言’,它代表了很普遍的一些声音。”
妻子与敦煌:农民诗人的浪漫与温柔
“我的妻子是我写的诗的第一个读者。”他给妻子写的诗,多到可以出一本书了。
“我打开行囊/往事像河流一样涌出封口/那些珍藏多年的碎件/犹如一串闪光的钓钩/此时我才发现/我的心竟是/蓝色的海子里游动的一尾鱼。”黄治文对待妻子,有种独特的温柔。
敦煌是黄治文心中的圣地,他想去敦煌看看,但是一直没有机会。黄治文就在书中寻找敦煌的影子,在脑海中勾勒着对敦煌的诗学想象。“向一粒沙问道/向一块石磕头/敦煌是我长跪不起的名词/陷进驼峰的落日/沙岘吹奏的笛音漠风是一个沧桑赶路的僧人。”黄治文想过退休后卸下身上的工作担子,去敦煌、去祖国河山更多地方看看,说到这儿,黄治文的眼中闪起了光。
“大地苍茫,我是一个用心掘金的人。”
“大地苍茫,我是一个用心掘金的人。”黄治文在诗集《在北山的陶罐里淘洗时光》的结尾处写下了他对诗歌的真诚。
“有机会,你们来北山看看。”临走时,黄治文对我们说,眼里望着远方。
(作者为兰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研究生刘天孜、程晓琳、康蕊;指导老师李晓灵、赵爱莲为兰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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