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峒：92天的战役

　　曹博在杨化有的新房前

　　己亥过半，大雨连天。曹博第34次与杨化有僵持在西阳乡西阳村一处破败的院落里。

　　5根椽支着的2间半房里，雨水冲刷着蓬在屋顶的油布，落渣的后墙岌岌可危。

　　“不搬不搬！搬了没人管我了！”杨老汉梗着脖子红着脸抄起拐棍，一边拨拉着土炕上轻薄油黑的被褥，一边重复着他的“诉求”：“铡草机、暖棚牛舍、下牛娃子的补贴……别人有，我们也要有！”

　　实际情况是，74岁的回族贫困户杨化有各种老年病在身，还患有罕见的地中海贫血，“抽两小管用来化验的血，都能把老汉撂倒”。他不仅养不了牛，理解不了政策，更受不得刺激。正应了当地人的一句俗话：“豆腐掉进灰堆里，吹不得也打不得。”

　　历任驻村帮扶工作队和乡政府工作人员为他和老伴落实了低保、医保等各种扶贫政策，却唯独在搬新房这件事上裹足不前。

　　2019年6月1日，平凉市民族宗教事务委员会社会事业科科长曹博接上级安排，从尹山村调至西阳村，以驻村帮扶工作队队长兼第一书记的身份接过了这块“烫手山芋”。

　　第一次踏进杨化有家的门槛时，“扶贫老兵”曹博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回忆道：“这一边人躺在炕上能看到星星，房关着窗却四面漏风；那一边政府给老两口盖的新房新院闲置了一年多。老汉就是不搬！”

　　“在扶贫的路上，不能落下一个贫困家庭，丢下一个贫困群众。”“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一个民族都不能少。”习近平总书记的话终日盘旋在曹博心头。“给杨化有搬家的难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他说。

　　此后的91天，曹博家都不回。既怕雨水泡塌了房，更怕房塌了伤及老两口。白天，乡镇干部、工作队员换班陪他在杨化有家蹲点讲政策；夜里，他又只身前去陪老两口拉家常。

　　坐着、站着、踱步着……40岁生日，曹博就蹲在杨化有家的院子里过了。村里的乡亲轮着番地打趣他：“曹书记，又‘熬鹰’呢？”“曹队长，看你俩谁能把谁熬过！”

　　“老人的家当没有几件能用的，粗略估计还不值一百元。”曹博跑到城里的旧货市场，给空置的新房添置了七、八件家具。“这就看着像个家了。”他说，“等老两口搬过来，我们还要给老人家修院墙、建厕所。”

　　眼看秋后雨水更加丰沛，曹博心头的弦越绷越紧。

　　8月31日，崆峒区气象局发布了暴雨黄色预警。得知预警消息后的曹博一路狂奔，和队员们赶到杨化有家的院子时，偏房后墙真的塌了。万幸的是，老两口安然无恙，毫发无伤。

　　一时间，想过上好日子，却怕搬新房子，在风雨里守着3间破屋子，住了大半辈子的老两口慌了神。

　　“政府给咱盖了那么好的房，让咱住咱不住，让你早搬你偏不搬！现在塌成这么个，咋办咋办？你说咋办！”老婆子数落着，众人头顶的雷声轰隆作响，击溃了杨化有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那要不……就搬吧……”杨化有话音刚落，曹博掏出手机，唤来了西阳乡政府30名精壮小伙，在雨中用不到15分钟为两位老人搬了家。

　　尘埃落定，已近凌晨。

　　曹博可以回家了。他拉开车门，点上火，一脚油门。

　　驱车驶过西阳漆黑的夜时，歌中唱到：

　　“年华似水如烟谁能再来一遍

　　……

　　还有你的有我的脚印在那燃烧

　　嘿～莽撞无知的青春啊

　　那是你给我留下的纪念

　　……”

　　曹博百感交集，泪湿双目。 

　　通讯员 梁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