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次玉帛之路（陇东陕北道）专家考察手记丨走读长城之五：到处是羌（易华）

第十一次玉帛之路（陇东陕北道）文化考察活动

　　作者：易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五月二日延安文物研究所张华所长和白晓龙副所长亲自陪同我们考察甘泉和富县，在甘泉县博物馆库房发现了一对青铜马，张天恩博士等认为可能是鬼方西扩逼迫周人西走岐山的证据，也可以做为商代有人骑马的物证。激动中来到高塬名州要冲富县鄜州博物馆，队友们点石成玉欣赏青铜器的同时，我偶见羌村窃喜不已。

　　图一：鄜州博物馆设专室展览杜甫在羌村

　　安史之乱中杜甫一家徒步从长安来到羌村，写下了巜月夜》巜春望》巜羌村》等不朽诗篇。巜羌村》之一云：

　　峥嵘赤云西，日脚下平地。

　　柴门鸟雀噪，归客千里至。

　　妻孥怪我在，惊定还拭泪。

　　世乱遭飘荡，生还偶然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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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辞酒味薄，黍地无人耕。

　　兵革既未息，儿童尽东征。

　　请为父老歌，艰难愧深情。

　　歌罢仰天叹，四座泪纵横。

　　羌村位于县城北三十里，曾改名大圣号，最近为了开展旅游又恢复了羌村原名。青山环抱，碧水中流；寻幽访古，代不乏人。可惜考察日程紧张，来不及亲自参观。不止延安富县有羌村：羌人分布至少西到于阗东到安阳，北到内蒙古南到四川。五月三日到清涧，偶读微信朋友圈兰州老王得知延安万花山竟然是花木兰故里。千秋不死花木兰，故里延安多传奇。花木兰传说一故里有好几处，我感兴趣的是《木兰诗》后面提到于阗羌：“朝屯雪山下，暮宿青海傍。夜袭燕支虏，更携于阗羌。将军得胜归，士卒还故乡。”

　　2014年在喀什调研发现莎车博物馆大厅正中高悬＂羌人故里＂还有些难以理解。2015玉帛之路从马鬃山起程沿湟水谷地和昆仑山脉经格尔木、花地沟翻越阿尔金山到若羌、且末、于田、和田，到处有玉石羌踪。若羌即是婼羌，曾是羌人活动中心地区。昆仑山脉正是羌人迁徒和传播地带。

　　夏鼐等根据火葬提出寺洼文化是羌人遗存，依此类推辛店、齐家文化亦可能是羌文化。周人、义渠与党项亦有火葬升天习俗。黄帝只留下了衣冠冢，如何升天亦可想像！

　　图二：广河齐家文化展出双耳罐

　　图三：西南民族大学博物馆展出汉代双耳罐

　　心中有羌人，处处见羌踪。此次考察活动所到之处都有羌人爱好的双耳或单耳罐。羌人以养羊著称，一路上，都有羊肉吃！从关中羊肉泡馍到陕北铁锅炖羊肉越吃越上瘾。

　　图四：正宁县博物馆单耳罐

　　图五：庆城博物馆单耳罐

　　图六：华池县博物馆单耳罐

　　图七：榆林文物保护研究所双耳罐

　　大禹出西羌并非空穴来风。羌人分布到西南和北方长城地带，义渠王代表的义渠羌和元昊代表的党项羌尤其有名。商代亦曾有大量羌人进入中原。安阳殷墟遗址中发现了大量羌人遗骨，甲骨文中亦有不少记载。羌人分布到了大半个中国，不断融入不同民族中。羌消汉长，汉族中羌人血统与文化传统值得系统研究和思考，羌人在中华民族与文明形成过程中的巨大作用不容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