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次玉帛之路考察之走读渭河：夏周变换在陇东/图

　　作者：易华 文/图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陇东狭义指庆阳和平凉部分地区，广义陇东可泛指陇山以东的宝鸡、平凉、庆阳、固原地区，大体与泾河流域重合。闻信特地从西峰赶来镇原相会的陇东学院张多勇教授擅长历史地理研究，十余年来骑摩托车考察了陇东大地多条古道，完成和正在进行多项国家或省级课题。他送来了亲自主编的《豳风论丛》第一辑，如及时雨满足了我对陇东地区史地知识的渴望。

　　为了追根溯源齐家文化，以白灰地面和双耳罐为线索，我们翻越陇山来到了庆阳镇原常山村。上世纪七十年代末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泾渭工作队胡谦盈为寻找周文化源头探索先周文化亦顺藤摸瓜来到过镇原。镇原博物馆王博文馆长热情地接待了我们，真切地介绍了胡谦盈的发掘与发现。常山遗址位于泾河支流茹河岸边，共发掘了六百平方米，第一、二层为唐、汉文化，第三层为先周文化。第四层与众不同，胡谦盈命名为常山下层文化。他认为常山下层文化不仅是先周文化的源头，亦可能是齐家文化的源头。殊途同归，考古学家与民族史学家不约而同地来到了陇龙镇原：齐家文化与先周文化真的同源于常山下层文化？

　　常山村没有任何标志的常山文化遗址

　　常山村没有任何标志的常山文化遗址

　　在镇原县委宣传部王佐东部长等陪同下，我们来到常山村。临近镇原县城又是一风水宝地，今日常山村欣欣向荣，遗址早已回填照常种上了冬小麦，没有任何标志，几乎没有人知道当年发掘的具体地点。王部长当即通报了县长和书记，表示要尽快想法将常山遗址列入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胡谦盈发现并命名常山下层文化并没激发人们探索常山文化的热情。有学者赞同齐家文化源于常山下层文化，但陈星和洪方公开质疑常山下层文化概念，认为常山下层遗存实质上是马家窑文化与齐家文化混合而成。常山下层文化遗存发现近四十年来并没有受得应有的重视。类似的还有宁夏固原菜园文化和陕西客省庄二期文化，都是龙山时代诸文化的地方形式。

　　令人惊讶的是镇原相继偶然发现了老虎嘴遗址和大塬遗址。老虎嘴遗址出土了三十七节陶水管总长二十一米，举世罕见；已被定为国家一级文物，但遗址仍然没有进行正式发掘，整个遗址的性质还不清楚。大塬遗址出土了佩带玉器的巨人，更是举世无双。令人遗憾的是至今没有正式报告发表。王博文等坚信常山下层文化不仅客观存在，而且非同一般。在镇原常山下层文化遗址就数以百计，且分布到了陇西，大地湾遗址第五期就是常山下层文化的代表。

　　常山遗址双耳罐 (王博文提供)

　　老虎嘴遗址双耳罐 (王博文提供)

　　大塬遗址双耳罐(王博文提供)

　　灵台独店镇吊街出土双耳罐

　　常山下层文化遗存与齐家文化确有一脉相承之处，且略早于齐家文化。已知齐家文化分布于陇山东西两侧，时间比常山下层文化更接近于先周文化。我们在崇信龙泉寺和灵台县博物馆看到了齐家文化和周文化的亲密关系，或者说有助于我们理解了夏周转换的历程。

　　史载夏周关系密不可分。周始祖后稷是夏代主管农业的官员。夏后氏政衰，不窋逃奔戎狄中。其孙公刘身尽力恢复后稷旧业。公刘死后，其子庆节即位，建都于豳。豳位于陇东，庆阳地区被公认为农耕文化的故乡。早在四千年前的齐家或常山下层文化时代就不仅种植多种小米，而且开始种植水稻和小麦了。

　　齐家文化与先周文化亦关系密切。陶器差别较大，玉器惊人相似；家畜和作物几乎完全一样。灵台博物馆展出的西周玉器齐家风格明显。周人正是在夏国土地上或齐家文化基础上发展壮大。如果齐家文化是夏文化，常山下层文化就可能是先夏文化。陇东地区或泾河流域为夏周变换提供了舞台，也留下了文化遗迹供我们研究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