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马:我一直想写一首黄河的诗
原标题:古马:我一直想写一首黄河的诗
图片系受访者提供(古马肖像作者戴凌云)
诗集《大河源》封面
在甘肃,古马出道晚,后劲足,像上满了发条,又像吸足养分和水分的植物,“噌、噌、噌”踩着自己的肩膀往上窜。到现在,你想忽略都不可能:这个在西部地平线不断隆起的有点骇人的诗歌动物。
——阿信《我认识的古马》
1新诗集《大河源》
三个月前,古马的新诗集《大河源》正式出版,所选的150多首诗是他满意的诗篇。诗集之名《大河源》来自其写黄河的一首三百余行的长诗。古马就住在黄河边,“我一直想写一首关于黄河的诗。黄河不好写,它承载了太多的东西。”从1986年开始写诗,写了十几年后,古马始终没有轻易下笔写那一条大河,只是不断地储备并酝酿着……
渡口的芦苇/请记住那泅渡到尽头的人最后回望的/眼神/请藏好落日最后一滴哀怨的蜜……56行的《古渡落日》于2003年发于《星星》诗刊,这是古马写黄河的第一首作品。诗人于贵峰对这首诗歌进行了“条分缕析”式的解读,尽管此前他认为对古马的诗歌以这样的方式解读是徒劳的。
《古渡落日》后的近十年,古马才写出了《大河源》。
“我觉得它(《古渡落日》)还是没有能表达我想要表达的东西。”古马是在2012年国庆节期间突然就想写黄河了。从《古渡落日》到《大河源》的近十年间,诗人诗歌的语言风格和关注对象已有了重大的变化。“我认为,一个有出息的诗人要敢于否定自己,敢于放弃已经形成的风格,只有在‘否定’中才可能不断地取得进步,从这一点来讲,诗人‘喜新厌旧’是创造力旺盛的表现。”2007年和诗人徐兆寿一次畅聊诗歌的对话中,古马明晰了他的一个诗歌创作观点。
古马说,小时候他爱看西游记,特别喜欢孙悟空还有二郎神,就是因为他们的变化多,开始写诗并写了这么多年,他的诗歌作品也不断发生变化,尽管没有如孙猴子、二郎神那般多的变化,但至少他做到了不要重复自己。在长诗《大河源》里,这种变化体现在诗人的目光转向了更宏阔的大地苍生。
《尚书》有言:诗言志。诗歌是很小的东西,里面却应该有宏达的东西。《大河源》起笔于兰州,其间古马又去了一趟嘉峪关,探望在那里当兵的儿子,在火车上继续写,前后10天写就。“那几天突然想写,就觉得过去生活当中的那种生活经历、所有积淀下来的经验和想法,一下子就有了要表达和能够表达出来的自信,诗是从黄河的源头开始的,我是去过那个源头的。”从2006年到2010年的几年间,古马在甘青川的交界,玛曲草原、黄河三角洲四处跑,风餐露宿,曾在玛曲草原上住了七八天的帐篷。而早在20世纪90年代,他就和诗人老乡、阳飏跑得远,去了西藏和青海,之后写了大量的被《诗刊》等刊发的青藏系列的短诗。
“我一直以为,诗歌的力量来自于生活,把苦难磨难和现实中的矛盾以及生活经验转化上升为诗意,结晶为‘信、达、雅’的语言,由此也让心灵变得安静广阔丰富,是诗人的自我救赎,也是诗歌的价值所在。诗人把目光投向身边的事物,包括投向历史时,他还有第三只眼睛同时在向内窥探,这就是属于诗的那只眼睛,它关注心灵的现实,对心灵进行深度探究、辨识,越是超验的诗歌,可能越接近心灵的‘现实’,也因此越是不同凡响。”古马说。
2新诗是小传统,自《诗经》以来的古诗是大传统,是大河源
一直以来,古马在诗歌创作走了两条路——短诗长诗并行。或许过去一直写短诗,更多时候他的短诗为更多人所知。尤以他的《青海的草》为最,许多人都认为这首诗写得近乎完美。蝴蝶蝴蝶/青海柔嫩的草尖上晾着地狱晒着天堂。诗中最后这两句广为流传。这首写于1998年的短诗此次以开篇作品收录于新诗集《大河源》中。
实际上,古马写过不少长诗。2000年作为被《诗刊》的“每月诗星”推出的第一人,彼时杂志选发的就是他的长诗《光和影的剪辑:大地湾遗址》。后来,很多人觉得这是古马真正被外界所认识。或许是因为这一期内容在当时太轰动的原因,包括《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在内的上百家媒体关注了《诗刊》推出的这一新栏目,此栏目保留至今,而“第一人”古马更被媒体赞誉为“新世纪诗坛佼佼者”。事实上,古马应该是新时期中后期甘肃诗歌高原上最突兀而起的一座诗歌峰岭,是近年来甘肃诗人在国内各种文学刊物和诗歌选本中出现最为频繁的一位。
《光与影的剪辑:大地湾遗址》后,古马的长诗不断,获得2007年“茅台杯”人民文学奖诗歌奖的组诗《古马的诗》中的《巴丹吉林:酒杯或银子的烛台》,以及之后的《鄂尔多斯:飞行的湖》等。
大凡读过古马作品的,都有一个共同的感受:诗人深受古诗词的影响。事实上,熟悉古马的都知道他是一个创作功底深厚的中国古典诗词的痴迷者。
“喜欢诗歌是在中学时候,从古典诗歌开始的。”古马说他那时很喜欢读一些关于唐朝诗人写诗的故事,诸如诗人贾岛的“推敲”那类故事让他特别有兴趣。而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更让他爱之深切。
古诗词对古马的影响,从开始写诗直到现在。
“新诗是小传统,自《诗经》以来的古诗是大传统,是大河源。”古马说,“这个大传统是我们的活水和源头,从它们里面我们能吸收的东西太多了,包括民歌、民谣这些民间精华。只是我们在移植西方的时候,把我们的传统忽略了。”显然这是诗人新诗集以《大河源》为名的用心良苦。
3 “我还有创新变化的能力”
“古马选择了一条艰难的、最容易流俗的创作途径,即将中国古典诗词、民歌谣曲的神韵与西方现代诗的元素融于一体,营造出独特的‘西风古马’的诗境。”
这是评论界对古马诗歌创作的一种认识。
接续传统的古马并不是完全割裂与现代的联系,对西方一流的现代诗人作品大量研读,使他的诗歌在语言、形体、气势、想象力上都达到了相当的高度。20世纪90年代初彼时在兰大工作的古马四处搜罗诗集,他说那时候兰大后门有一些小书店,瓦雷里、里尔克等这些早期对他有影响的西方现代诗人的诗集就是从这些小书店淘到的,在古马的印象中,这些由老一辈翻译家们翻译的诗集特别好,是现在一些翻译家不可比的。
写了这么多年,古马不是一个高产诗人。一年二三十首,对他而言已经很多了,他觉得诗人从来不靠数量。但去年的他是个例外,写了80多首,“像井喷一样”。去了一趟阿拉善右旗,一下子写了29首诗,有一天居然写了10首。写于2006年的长诗《巴丹吉林:酒杯或银子的烛台》是古马早期长诗的一个代表作,这首诗是诗人第一次去了阿拉善右旗后的作品。“那年七月我母亲去世,我心情特别难受,10月份被朋友拉去阿拉善右旗散散心。从酒杯、烛台的诗歌名字上就可以看出那首诗包含着一种祭祀。那里是荒凉的沙漠,在落日的一个傍晚,我看到了一只蜥蜴,后来我在诗中写下了这样的句子:我/像个孤儿/绕过梦的海子/走向不知的远方/那里或许有薰衣草/或许也没有/母亲的消息……”背诵诗歌的声音突然停止了,大概有一分钟,古马摘下眼镜擦拭了一下眼镜,那一刻没有什么著名诗人,只有一个怀恋母亲的儿子。
今年6月期间,古马去了一趟哈拉库图,这是一座扼守在曾经的唐蕃古道的古城,如今已经破败了。46行长诗《哈拉库图之歌》就是此行的成果。“它们是我特别重要的长诗,在这里有另外一种变化。诗作完成后我发给了几位诗友,一并还发了一句:我还有创新变化的能力。”古马说。
“昌燿曾经写过一首哈拉库图,我的诗有致敬之意,还有,我写得也很好,或成为经典。”不是因为过了知天命的年岁,古马有这样的自信,他说写诗写到今天,到了自由自如表达的境地——你的手完全可以表达你的内心——你也会知道自己的尺度。
“我的尺度在天上。”古马很欣赏一个同为写诗的朋友的这句话。首席记者 雷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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