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尚记忆(2)】最后的高考“预选” :从山坳农家踏进省城师专——讲述人张小华
作者:张小华
日历翻到6月,高考和气温互相竞赛一般,日日飙升。我们和其他许多学校一样,已经举行了多次声势浩大的誓师动员大会,雷人标语口号层出不穷——“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提高一分,干掉千人”“不拼不搏一生白活,不苦不累高三无味”……历史课将要结束的时候,我冒出一句题外话:“假如时光倒流到二十年前,一场预选考试将剥夺大约半数学生参加正式高考的资格!”此话一出,如同平静的池水中投入石块,学生们惊愕地抬起头来,一颗颗脑袋上似乎闪烁着无数的问号。
这些“90后”“00后”学生并不知道,十多年来高考制度发生的巨大变革。当前的文理综合考卷代替了当年的单科考卷,高考时间从当年的7月前移到现在的6月,高考“预选”已成为令现在十几岁的学生感到不可思议的过去时。下课的铃声并没有打断我对高考的回忆——
那时候,参加高考的前提条件是必须通过5月份的“预选”考试。预选考试中惨遭淘汰被认为是没法向父母交待的最耻辱的事情了。我清楚地记得,“预选”考试前毕业合影和留言簿就在课桌上传递;我清楚地记得,原来挤满了学生的教室在“预选”后会空出几排,同学60余人只留下一半;我也清楚地记得那些在“预选”考试中名落孙山的学生有的痛哭流涕,有的撕毁书籍资料……“七月流火”——《诗经》中的句子因我参加的1989年高考而深深烙入脑海。“高考前和高考期间会失眠。”“考场上双手会颤抖得无法写字。”一上高三,就有了种种增加紧张气氛的警告和传言。高考考场就在自己生活、学习了3年的校园里,7月的朝阳散发出热度和威力,照射着考场内的少年同学。3天时间6场考试下来(我当年的考生类型是文史类),既没有失眠,手脚也没有颤抖。值得庆贺,我没有出现任何一种“高考综合征”。
随后的重大任务有预估分数、填报志愿。我预估的分数还令老师和家长满意,受当了20多年教师的父亲影响,我所填报的院校从提前批到第三批都包含“师范”二字,真的无异于珍视一个“十世单传的婴儿”,几经斟酌之后给老师交上志愿表。正是忙碌的夏收时节,父亲帮我打起背包回家,暂时放下语数英政史地,立即投入火热的农业劳动中。
一个山坳中的农家,第一次感到省电台新闻的重要作用。我是通过当时家中唯一的电器――半导体收音机获得有关阅卷进程、成绩公布等消息的。父亲托人一查,439分,上线了!这无疑是十几年来家族的最大喜讯,乡亲们、亲戚们口口相传,繁重的体力劳动因此轻松愉快了许多。收完麦子的晚上,父亲从供桌上祖传的木匣子里翻出志愿表草稿,祖孙三代在煤油灯下开始“研究”陌生的城市和遥远的大学。
正如当时一首风靡校园的歌曲所唱的那样,“就这么好奇,就这么幻想”,一个特殊的暑假就这样过去了。收音机还是在新闻时间被准时打开――提前批录取结束,大家都知道这和我不会有什么关联;第一批录取结束,期待中越发显出分数的重要性;第二批录取结束,我无数次权衡,想象会有哪所大学将我“收容”……去学校传达室一问,第二批的录取通知书都来了,校门口的“光荣榜”上还是没有我的名字!我渐渐感悟到那些在“预选”考试中被淘汰出局者的心情。老师们提醒我说,有可能“滚档”了。
果然是“滚档”了,省城的师专一纸通知书录取了我。带了这样一个装满学校介绍、收费状况及盖了校印的录取通知书的挂号信,我内心沉甸甸地回到家里,和父母亲商量。在上“高四”复读和上师专之间犹豫好几天后,大家达成一致:凑钱凑粮票,缝洗被褥,上师专去。
父亲用自行车捎我到县城的火车站,列车将我带入夜幕下的城市。1989年的秋天,我这样一个土生土长的孩子融入高楼林立的城市。校园从陌生到熟悉,我和师专一晃三年。……
尽管后来参加了成人高考和其它许多考试,我总是无法忘记1989年、高考史上最后的“预选”和改变命运的高考。
(作者系甘肃省靖远县第一中学历史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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