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裕固草原上的岩画守望者——“草根学者”杜成峰十几年自费考察研究保护“肃南岩画”之路

　　一个人,一辆摩托车,奔走在肃南广袤的原野上，牧民杜成峰是孤独的。2014年，凝聚着他十几年心血的《肃南岩画》一书出版，杜成峰当之无愧地被称之为裕固草原的“草根学者”。然而，杜成峰仍然觉得在岩画研究方面，自己还是个小学生，还需加倍努力，以期肃南岩画被更多人关注及源远流长。

　　初识岩画

　　现年41岁的杜成峰是肃南裕固族自治县大河乡光华村一名土生土长的牧民，黝黑的皮肤与其他牧民并无二致。

　　“我从小就对北方游牧文化有着切身的感受，追溯和守望使我更加对北方游牧民的历史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11月4日，记者见到杜成峰时，他道明了自己研究岩画的初衷。因为从小在草原长大，在放牧时经常能碰到几幅镌刻在石头上的诸如动物形状的图案，作为游牧人的后裔，杜成峰对这些图案产生了强烈的崇敬心理。上世纪90年代末，杜成峰在肃南榆木山一处名为白石头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印记符号式岩画，之后也看到有人去考察研究。此时，他就觉得岩画是文物，历经沧桑的容颜背后肯定蕴含着巨大的文化信息，就此深深爱上了岩画。

　　那些惟妙惟肖的岩画时刻闪现在杜成峰的脑海，同时他也看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随着长时间的风吹日晒及人类活动，古人留下的这些文化遗迹正面临着消失的困境。如何才能让前人留下的文化遗产源远流长，成了杜成峰思考的问题。

　　研究岩画

　　2003年初秋，杜成峰购买了照相机、GPS等设备孤身徒步，自费踏上了肃南岩画研究之路。十余年间，杜成峰走遍了肃南县除马蹄乡以外的所有乡镇的高山草原，摩托车骑坏了两辆，考察完成了榆木山、雷山、拉盖河、隆畅河、金畅河、明海等地的岩画、石刻、石人像等石文化遗存点150余处，采集表现单个动物、植物、人物、符号、车辆、天象等图像或符号上万余个，完成了每一处岩画考察笔记，逐步建立了自己的资料库。

　　在考察的过程中，杜成峰逐渐感到自己对岩画知识的匮乏，他遂前往内蒙古、宁夏等地学习，拜访求教岩画研究领域的学者专家，学习岩画领域所需的知识，掌握岩画田野调查的方法。

　　“2016年5月8日星期天，我与妻子、女儿一起又一次走进阿拉套山脉，这次又有了重大新发现，共考察发现新的岩画点6处，岩画单个画面38幅之多……”在杜成峰的一篇考察笔记中这样描述，而其中他提到的重大的发现是凿刻在榆木山岩画中的虎形象，他为此也作出了两个推断：“其一，就是岩画作者亲眼目睹的猛兽之一，距今大约8000-5500年，也就是新石器时代中期。榆木山曾经历了地质上称为大西洋期的北方最佳气候阶段，那时气候温和，雨量充沛，森林茂盛，具有亚热带气候特点，野生动植物大量繁衍，随着气候的变化依次出现喜好温湿环境、凉湿环境、干旱寒冷环境的动物种类。沼泽、湖泊、森林和原始草原曾是新生代全新的河西自然景观，我们有理由相信，老虎出没在河西走廊的崇山峻岭间。其二，就是岩画作者这一个种族的膜拜图腾，他们或许从遥远的地域迁徙而来，虎是他们种族的图腾，时代相传，顶礼膜拜。即使他们离开故乡漂泊，对虎的记忆被时代相传，虎的形象也被认同。”

　　牧民支持

　　在考察研究肃南岩画的过程中，杜成峰经常是饿了啃一口大饼，渴了喝一口山泉，一忙就是一整天，每一幅岩画的岩面测量、影像、GPS定位、线描图、拓片等5个至关重要的步骤都要一一记录完成，晚上就在附近牧民家借宿。

　　岩画大多是镌刻在向阳且表面光滑的石崖上，采集难度很大。2008年的一天，杜成峰独自一人采集岩画资料时，不慎从600多米高的一处石崖滑下，幸亏他被绳索保护无大碍，但却摔坏了照相机，杜成峰为此心疼了很久。

　　相对于危险，牧民的信任却给了杜成峰极大的鼓励。久而久之，肃南草原放牧的牧民大多都知道杜成峰喜欢岩画，在放牧时发现岩画，都会打电话告知杜成峰，杜成峰也都会第一时间赶赴现场采集整理资料。

　　而刚开始的时候，牧民对杜成峰如此喜好岩画有些误解，认为他肯定是拿着岩画资料去卖钱，便会伸手向杜成峰索要好处费，杜成峰解释久了只能一笑而过。“我虽然喜好岩画，但只是拍摄搜集资料，从未往家里带过一块岩画。”久而久之，牧民们也都知道了杜成峰是意在保护传承岩画，并非个人私利所为，所以现在再也没有出现过为他提供线索而索要好处费的事情发生。

　　记者采访中得知，杜成峰个人自费研究岩画的行为也被肃南县相关领导所认可并大力支持，2008年肃南县曾专门为杜成峰搞过一次岩画摄影展；肃南县相关部门为了支持杜成峰研究岩画，也曾出资为他购买了一辆摩托车；2012年大河乡也专门临时聘用杜成峰为文物专干，而他的主要工作仍旧是考察研究岩画。

　　各界的支持，给予杜成峰研究岩画的动力，他也表示将会继续自己的岩画研究之路，与大地对话，与历史对话。

　　文/图 记者 曹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