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宏大叙事下的理性之光——评秦腔《大秦文公》
□刘明厚
对于上海观众来说,高亢激越、强烈急促的秦腔有些陌生,但天水市西秦腔研究院日前在上海逸夫舞台演出秦腔《大秦文公》时,却座无虚席,掌声不断。
《大秦文公》描写的故事发生在公元前770年。秦人嬴氏父子护驾周平王有功,嬴父嬴子车被封为秦侯。而他们返回西陲故里时,发现城池被西戎单于偷袭,老祖母也被掳走,作为交换秦侯金印的人质。嬴子车的次子嬴硕乔装成商人只身前往西戎营救亲人,智斗单于,化干戈为玉帛,还娶回了单于的女儿紫云公主,并从病危的父亲手里接过金印。但是,有勇无谋的兄长嬴坎在重臣公叔葵的挑唆下,几次以身试法,嬴硕依法治国,决不姑息。最终他识破了公叔葵的夺权阴谋,率领秦军为收复沣镐而进军,为500年后秦始皇统一天下奠定了第一块基石。
《大秦文公》是一部原创历史剧,编剧根据一段只有100来字的史料文字演绎出这部气势恢弘的秦腔大戏。剧中主人公嬴硕一出场就气度不凡。面对备受周平王冷落,护驾功高且身受毒箭重伤的君父嬴子车,嬴硕在寒冷的宫外冒着杀头的危险吼唱秦腔,以鸣不平。宫里有臣僚想诛杀敢于冒犯的嬴氏父子,生死关头,大宴群臣的周平王醒悟,封其父为侯爵,授予金印。嬴硕的这一行动显示出他的胆魄与谋略。
返回西陲故里,父亲病重,一连串的困境摆在了嬴硕的面前,既有外敌西戎单于试图争夺城池与大印,抓走了老祖母;又有内部老臣公叔葵对权力的觊觎而布下种种陷阱与阴谋。如果说嬴硕临危不乱,为救出老祖母,只身假扮商人单刀赴西戎会敌首单于,并以和亲结盟化解了与西戎单于的矛盾还比较顺利;最难对付的还是内部的嬴氏族群里那涌动的暗流,那防不胜防的小人之阴谋诡计。两条线先后交织在一起,以后者内患为主。
为此,嬴硕的两个至亲至爱——老祖母和爱妻紫云公主都舍出了性命。就在单于答应与秦国和亲、将紫云嫁给嬴硕时,公叔葵派来的刺客把目标对准了单于,生死关头老祖母扑上去舍身救了单于。而紫云公主为了平息一场栽赃陷害的铸鼎柴炭风波,扑炉助火,用生命化干戈为祥和。在老祖母和紫云公主身上,闪烁着理性之光。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兄长嬴坎又跳出来挑战秦文公嬴硕的君主权威,欲逼嬴硕退位。
年轻的执掌秦国大印的嬴硕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从稳定大局出发,他决定交权退位。他让兄长答应三件事:收复沣镐,大出天下;民为邦本,体恤百姓;以法治国,仁孝育人。这桩桩件件都是以国家社稷为重,体现了一名贤君的理性至上及远大志向。
全剧的故事情节铺排有序,发展迅速,步步紧逼,环环相扣。高潮戏嬴氏兄弟俩欲喝滴血盟誓酒一个退位、一个继位,公叔葵的声声催促让嬴硕起了疑心,提出要先验酒试毒,果真让急切上位的公叔葵现出了原形……幡然醒悟的嬴坎杀了公叔葵后,断然撞大鼎自杀谢罪。最后是嬴硕率领大秦勇士出征造型,收尾干净利落。
《大秦文公》以跌宕起伏的情节,主演边肖情感饱满、酣畅淋漓、极富表现力的演唱,再现了老秦人的情感、观念与仪式。该剧的主创人员在审美倾向上把这种情感、观念、仪式引向伦理的社会人生中,消融在以骨肉兄弟、以血缘为基础的世间关系和现实生活里,满足了观众的审美心理。
然而,这不是一部儿女情长的戏,而是一部与国家社稷紧密相关的历史故事,主创人员更多地凸显和渲染了一种情感和艺术风格上的壮美。如嬴子车临终前要把秦国大印传交出来那场戏,他语重心长地对他的两个儿子嬴坎和嬴硕说道:“我们老秦人的国君,不是荣华富贵,不是坐享安乐,而是身系社稷之兴亡,谁能把大秦旗举向沣镐,大出天下,你们就跟谁走,走到底!”他没有按常规出牌,传位于有政治头脑又有仁心、品性宽厚的次子嬴硕,显示了他以贤明为重的明智之举。
我们还从剧中听到了一种历史前进的音响,它穿越时间隧道,在舞台上轰鸣、震荡。这使得《大秦文公》具有了较高的现实意义与审美价值,具有了与我们这个时代相契合的内在精神。《大秦文公》让观众在一个共同的审美空间里,感受到了主创人员对社会现实与历史的关照与思辨、自觉的艺术追求,在主流意识形态上褒扬正气,具有相当的人文情怀。如果能在历史语境里加强公叔葵这一人物的戏剧动作,那么这部戏会更加丰满、更具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