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丝绸之路语言文化专家考察手记丨锦绣阿拉善
作者:林葵花
当我终于停下奔波的脚步回到心灵驿站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写阿拉善采风的文章,可是,手放在键盘上却无从敲下,美好的人和事从心底一阵阵涌起,有种“句在无言处”的感觉,太美好的东西对我而言很难用文字表达。
但,我又不能不写,苍天般的阿拉善给我太多太多的感动,我拿什么来还?
——题记
巴丹吉林,我是你的一粒沙
在一个薄雾弥漫的早晨,我们从巴彦浩特出发前往阿拉善右旗,车子在一路辽阔一路旷野中奔驰,我的心在天地间无限舒展着,一份无欲无求的感觉油然而生,眼前的景象,让我想起有个成语叫“地老天荒”,我真的陶醉了!陶醉于这些充溢我心灵的美妙感情!
行驶中的车子突然在一个竖立着“沙漠敖日格勒”标志的路边戛然停下,五个美丽的蒙古族姑娘等候在路旁,为迎接我们的到来,唱起了嘹亮、清越的蒙古歌,献上纯洁的哈达与醇香的美酒……我从喧嚣的尘世走来,美丽的天幕突然展现在眼前,五朵金花的眼睛,就像清澈的湖水,闪映在我的心中。
此刻,我愿做巴丹吉林的一粒沙子,一粒浪漫的沙子,翩翩翻飞在你的眼前。
后来我才知道,为了这美好的一刻,她们竟然顶着烈日从巴丹吉林镇赶了100多公里的路来到这里!黄沙漫漫,雄关万里,那微笑的纯洁,那高歌的狂喜,天地一片苍茫中,巴丹吉林的姑娘何其可爱!
依照当地风俗,用右手无名指蘸酒弹向天空,称为“敬天”,弹向地面,称为“敬地”,酒向前方平弹,称为“敬朋友”。我用大拇指沾了些酒,向天上和地下弹了弹,然后,在姑娘们的额头上也涂了一层,但愿这美酒能够带给热情友好的朋友一生的芬芳与好运!
风继续吹,车子渐行渐远,歌声慢慢地飘向蓝色的天幕,余音缭绕,远去的姑娘啊!我多想紧握你的双手,就像握住前世与今生!
前行的车子又一次停了下来,原来我们已到达著名的风景区,这个被誉为“上帝画下的曲线”“世界鸣沙王国”的巴丹吉林沙漠,金色的山坡连绵起伏,与湛蓝的天空相辉映,那种绝世的美,使得同行的作家向梅芳一遍又一遍地追问:“葵花,我们真的来到沙漠了吗?” “是啊!是啊!不就摆在眼前吗?”“为什么我感觉像做梦啊!”这里仿佛是未启用的世界,我们所置身的空间纯粹、明澈、悠远,事物以初始的原色呈现。深遂的天穹笼罩在头顶,低垂的金色伸向远方。
坐上一辆越野车,开车的师傅是个典型的蒙古汉子,体格健壮的他稳稳地开着车,带着我们向沙漠深处飞奔,在崎岖的沙丘上忽上忽下,有时直冲蓝天看不见前路,偶尔又急冲而下像要插入大地,或在七八十度陡峭的山坡上横冲过去,感觉车子随时侧身滚下,惹得坐在后排的梅芳连声尖叫,坐在前排的我竟然一点也不慌张,不是我多有淑女风范,而是身心俱在,爱让我无畏无惧投身在这片沙漠,醉在它怀中!
此刻,我就是巴丹吉林的一粒沙子,在这里滚滚而起!除了蓝天白云,除了欢乐而跳跃的心,就只有我这粒欢快的沙子!
疯狂的车子在一座高山面前停下来,在一个像翡翠一样湛蓝的湖边停了下来,辽阔的沙漠里竟然水草丰美,据说湖与湖之间地下还是相通的,这边不慎掉下湖里的马、羊在几十公里外的另一个湖里才冒出来,令你不能不折服于自然的神奇与诡异!
陡峭如一线天的鸣沙山,高高的山峰仿佛一座金字塔,眼前的沙漠犹如天鹅绒一般柔软,黄沙漫漫的荒漠啊,我早就幻想过你并且狂热地爱上你!因为你最小的微粒在它微小的空间,也映现宇宙的整体!
这些山,这些谷,一片纯一,纯一于自己的存在,它不笑,它不流盼,静谧而美好得教人不忍离去,但宁谧是寂寞的,美好也是寂寞的,我一路攀爬着鸣沙山,读着一路的金黄和一山的金黄爬上峰顶,我看见自由自在的风,卷起黄沙轻盈地舞向蔚蓝色的天空。
站在鸣沙山的顶峰,我立即将我的思想从低处升高,在浩瀚无边的巴丹吉林荒漠中,转向自然界所有的生命,转向缔造一切的上苍。此刻我的心灵迷失在一片玄黄的世界里,我停止思维,停止冥想,停止哲学的推理,任由我的想象在空间驰骋,那种长期禁锢在生命疆界内的心灵在这里感到分外狭窄,使我在天地间感到窒息,希望投身到一个无限的世界中去。
有那么一刻,我是处于一种遗忘的状态,在摆脱了纷繁的社会生活所形成的尘世的情欲,我的灵魂神游于苍天缔造的这片神奇沙漠。亿万年前的沧海变成了桑田,世事变幻,人类在大自然中是那么的渺小。
此刻,我是一粒沉默的沙子,一粒能够洞悉大自然所有奥秘的沙子,按照自己的喜好建造一个金黄的世界,把那些甜美的记忆,心灵还在憧憬的情境去充实这美好的生活,我多么神往人类真正的快乐,任凭风浪起,还是如此甜美,如此纯洁。
就在我无边遐想的时候,遥远的海市蜃楼出现了,阿爸骑在驼背上的身影若隐若现,阿妈的声音忽远忽近,耳边响起一阵阵驼铃声,声声都是我前世的乡愁,我知道我走不出大漠,走不出我梦幻一般的家园,走不出苍天般的阿拉善。
下山的时候,突然听到“呜呜呜”的声音,哦!鸣沙山,可爱的鸣沙山,名副其实的鸣沙山,依依惜别的时候,我听到你的呜咽,那低低的哀鸣,把我一生的眷恋都留在这里了!
因为,因为我是你的一粒沙子,一粒巴丹吉林的沙子。
曼德拉山的孤独
去曼德拉山的时候,我一路都是昏睡的,因为头天晚上在巴丹吉林镇的一个蒙古包里,热情的阿拉善朋友穿着民族服装为我们唱歌敬酒献哈达,依照当地风俗,歌不停酒也不能停。于是,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夜晚,我喝醉了!
车子到达曼德拉山的时候,吃不下早餐的我早已浑身没劲了,可是当我睁开眼,看到远处苍凉的曼德拉山卓然独立,在几乎看不到绿色的世界里透出一种坚强的淳朴,自然界的风骨就在我面前展露无遗,高山无语,却让我感到无穷的力量,我深深地感动着,紧紧地追随着上山的人群。
沿着小径一路走上山岗,曼德拉山在多云的天空笼罩下更显一片寂静。似乎它已沉睡了一个世纪,欢乐和忧愁、希望和失望交集,等待着时间的终结。带领我们上山的是一个60多岁的牧民,在国家实行“退牧还草”政策后就开始守着曼德拉山,一个老人,一片苍茫的高山,在他身后,我仿佛看见满天火红的落霞,在他的前面是映衬在变幻的天空中的山谷。
一山翻过还有一山,一山又比一山高,一路上山峦起伏,乱石峥嵘,盘旋曲径几多弯,恍若千山与万山,走在最前面的牧民,丝毫没有喘息的样子,这座山,他已经熟悉得如同他的孩子。他的动力分明感染了我,曼德拉山的神秘也在召唤着我,慢慢的,我发现,原来路边黄色的石头变成了黑色,一种远古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相信离这个被赞誉为“美术世界的活化石”的曼德拉山岩画不远了。于是加紧了步伐,跃居在向导之后排名第二了。
果不其然,当向导微微地笑着坐在前方石头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一幅岩画的面前了,漆黑的石块上,色彩斑斓地刻划着各种图案。好似英文名的曼德拉,其实是蒙古语,意为“升起、兴旺、腾飞”。大概6000~10000年前,一群群游牧民来到这里,那时候的曼德拉山是什么模样我们无从知晓,却让我想起一首诗:“千岭万壑无人迹,独自飞行日月中。”那时候,不管境遇如何,牧民们留下来了,在这里栖居,那时候还没有发明文字,于是牧民用他们欢乐的图腾展现了当时的生活情景,历经千年万年,依然在诉说着他们原始的欢乐,静静地聆听,那一幅幅鲜活的岩画仿佛在欢迎我们。
欢乐的新来者哟,我已听见了,
我静听你而欢乐满心。
千年万年,只看见飞鸟,或只是听到风流浪的声音。
当我静卧在岩石上,听着你的啼吟,仿佛在翻山越岭,似远而又似近。
听见你说,这是一段梦幻般的奇闻,一种自然的天籁之声。
一段远古的历史与文明,为寻你我常漫游。
那个现代的牧民,把我吵醒,那已往的黄金似的光阴,又仿佛缥缈、虚无——
我读着黝黑的岩石,听见远方吹来的风,在如泣如诉……我站在地平线上,凝视着另一端地平线,那里是熙熙攘攘使人不能安寝的尘世。心事浩渺,为谁留滞在天涯,曼德拉山的奥秘,亿万年的孤独,凡尘俗子如我如何能读懂?
我必须回去了,人活着,还是要投身红尘,但我此行有了更多的感悟,于是缓步下山。
从曼德拉山下来之后,接待我们的又是苏木乡的乡长,蒙语翻译他的名字是“胜利”,当初去巴丹吉林镇路过这里的时候,因为我们要赶路没有喝酒,因此这回一定要我们喝,这里的风俗不喝酒似乎就有接待不周之嫌?可我们一行实在喝不下去了!
“什么原因不喝酒?不好喝吗?”
“不是的,我问你,你说曼德拉山孤独吗?”
“不孤独,因为山上的石头都会说话都会唱歌!”
“守山的人孤独吗?”
“不孤独,他听懂了山上的石头说的话唱的歌!”
“那谁才是孤独的?”
“尘世上营营役役的人!喝了吧!干了吧。”
一饮而尽,又一次喝醉了!我看见曼德拉山岩画上的人群在跳着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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