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祖国·新春走基层】一个甘肃游子经历的故乡变迁
文·程健
听父辈讲,80年代末,渭河水肆虐着甘谷这个华夏第一县境内两岸的田地。那一年,又逢天灾,水地被淹,山地颗粒无收,全村人饿着肚子。听说我们村子受灾,外爷挑着扁担,一边是小麦,一边是土豆,从那条唯一的山路,面临着随时会掉下去粉身碎骨的危险,赶忙来救济,将背着背篓准备去讨饭的奶奶挡回了家。
那年,我不到一岁。
全村人出资出工,用肩挑、用背抗,锄头、铁锨、扁担、架子车……大干了三五年,一条长达三公里的河堤将汹涌的渭水挡在了田地外。从此,全村人有了一大片肥沃的水地。春天,麦浪摇曳;夏季,辣椒火红;秋天,土豆金黄;冬季,麦苗茁壮;全村人再也不会吃不饱肚子了。
那一年,我不到五岁。
后来,村里来了一辆三轮摩托车,穿着满身补丁衣服的小伙伴们追着冒出的黑烟满村跑,于我而言,第一次见这个真实的家伙,惊艳不已。梦想有一天,自己也能开着它,到处冒黑烟。
不多久,家里有了一台黑白电视,支起天线的那一刻,在雪花闪烁的屏幕上,看到了外边的世界,看到了澳门回归祖国。除了看电视,每天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坐在河堤上看来来往往的挖掘机、推土机、铲车……很多工人、很多大型机械,忙碌了一年多,一条新的宽敞的河堤拔地而起,像一道长城一样,将我们的田地围了起来。顺着河堤,宽敞的马路直通县城。我用胡萝卜刻出了所有的机器,这种玩具,是其他小朋友不可能有的,我玩的不亦乐乎。
那一年,我刚满十岁。
放学路上,听村里广播说政府要给家家户户打水窖、硬化院子。没多久,工程就开工了。每天放学,急急忙忙地跑回家帮忙,期盼着水窖早日投用。心想着,再也不用去河边挑水了,我养的花儿可以喝足了……
那一年,我不到十五。
考上大学的那一天,父亲拿出来了存折,几年时间里,种植韭菜大棚,存了一万块钱,够我上学了。那一刻,想起上初中时,父亲为了筹借70元学费而不得,大哭一场的场景。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走出农村。
再回家时,村里有人开着小轿车,几乎家家都用上了手机,包括我自己。大年三十,看着漫天烟花,才恍然:村里人富起来了。
那一年,我二十岁。
腊月新婚,带着媳妇回家过年,第一次从县城坐了一辆出租车回家。心里暗想:会不会被村里人骂?到家才知道,原来,大家早已开始包车出行了。摩托车,家家有,个别家庭已经有了轿车,我自己,似乎赶不上乡亲们的脚步……
那一年,我二十五岁。
今年,是三十年来第一次不在家里过年。在城市过年,很是孤寂,似乎窗外的车水马龙与璀璨灯火与自己毫无干系,总是陷入回忆,想起小时候的情景。然而,当初四回到家时,看着路边一望无尽的车辆,家家门口高挂的灯笼,突然发现,家乡真的变了,从步行到自行车、摩托车、汽车。从稍口信到写书信、座机、手机。从挑着扁担出售农产品到手拉车、自行车驮、拖拉机。从只有过年才能吃上炒菜米饭到如今村内各种商品琳琅满目,随时可以吃到各种蔬菜肉食。从只有过年才能穿上新衣服,到如今随着四季变化,各种时尚服饰随意换……
这一年,我三十岁。
家乡,对于这个游子来说,随着天翻地覆般的变化而越来越陌生。但是,这不正是我们所期盼和奋斗的目标吗?
三十年,多少人为了摆脱贫困走出了那道河湾,殊不知,那道河湾,它自己也摆脱了贫穷!
离开家乡,回望身后,背靠着大山的她,依然那样庄重又和蔼。只是,她的模样随着时代愈加俊俏,不像我们变得沧桑。但不论她变成什么模样,她的名字永远刻在我的心中:腰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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