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次玉帛之路专家手记|玉石之路之“环灵大道”两个繁荣的节点（张多勇）

第十一次玉帛之路（陇东陕北道）文化考察活动

　　作者：张多勇(陇东学院历史与地理学院教授政法学院书记)

　　5月6日，随第十一次“玉帛之路”考察团在甘肃环县考察。环县作为丝绸之路的环灵大道，已为人所熟知。今天，这条道路上古城遗址串状分布、烽燧遗址线状不间断，古道遗迹随处可见。这条道路即是汉代的以来丝绸之路的主干道，又是历史时期一条重要的军事通道。笔者曾考得，汉代北地郡的附郭县——马领县驻地就在这条道路上，遗址在庆城县二十里铺柳树湾，之外北地郡方渠县、回获县均在此道上，东汉安帝永初五年(111年)，羌族势力转盛，遂移陇西徙襄武，安定徙美阳，北地徙池阳，上郡徙衙，这时期灵州迁往甘肃环县曲子镇。唐代灵州道一度成为丝绸之路的主干道。

　　仰韶时期玉钺

　　在参观环县博物馆时，看到了仰韶文化的玉钺1件，齐家文化玉璜1件，玉饼1件，在文物库房看到齐家文化陶罐2件，在民间收藏家看到玉璜1件。在环县北二里的城子冈观察，发现仰韶文化半坡类型钵口沿3件，罐口沿2件，

　　齐家文化玉璜

　　唇部有旋纹、颈部有绳纹，仰韶文化晚期线纹瓶陶片若干，常山下层文化陶片若干，龙山文化石峁类型绳纹陶片1件，战国、秦汉瓦片若干。就此看来汉唐的丝绸之路“环灵大道”，早在四五千年前就有人类活动，留下了灿烂的陶器文化，这里同时也是玉料的过往地和使用地，有灿烂的玉石玉石文化，联想甘肃地区的齐家玉文化和陕北地区的石峁玉文化，这里在四千年前当是玉石之路。

　　齐家文化玉璜

　　为了使大家更多的了解环灵大道的繁荣景象和文化的延续不断，就环县县城和甜水堡两个古城遗址集中的地方，做一该要的介绍。

　　1.环县县城古城分布概况

　　环县县城保留了四座古城遗址。2006年10月21-22日以后，笔者三次对甘肃省庆阳市环县县城进行了实地踏勘，进行甄别，所见环县县城有古城遗址多处，根据观察出露剖面文化层划分，判别夯层夹杂物，辨别夯层接茬，辨析不同朝代重筑，将环县古城遗址分为：汉代、唐代、宋代、元明清四座古城。元明清古城的城墙较为完整，周长3448m，今环县一中在城内；宋代的城墙依山而建，山上可见残墙2333m，在西滩地还可见双重墙，东墙夯层内含布纹瓦片，夯层厚13cm，分化程度较轻，当为宋墙，残存598m，与山上宋墙相呼应，形成闭合防御城垣，推测宋代环州城周长在10000m以上(见下图)，宋城的标注就是宋代砖塔，宋塔位置N36°35′18.5″ E107°17′51.3 ″，西墙残存50m，两墙相距45m，西墙夯土纯净，夯层9cm，残高8m,宽5-6m,分化较为严重，当为唐代遗存。唐代城墙仅存120m，夯层厚度10cm，保存不多，但根据文化层确定其文化层边界，复原古城遗址范围，基本找到了文化层的边界，当为400×400的方城，唐代城墙是2006年笔者测量的到的数据，今天已被建设的高楼占据其地，唐代城墙已经分毫不存了。另外在东台高阶地，发现汉代文化层，已经找不到城墙的踪迹，但文化层厚1-2m，以绳纹板瓦、筒瓦等为主的建筑残件密集，能够也反映出汉代城市的非常繁荣，文化层厚度可反映出汉代城市延续时间在100年以内，汉代遗址东西300m，南北400m，完全可够得上县城的规模。笔者推测可能是东汉羌乱后，参巒县南迁的遗址。

　　古城遗址反映了环县所在地的地理形胜，也反映了环县所在地历史地位，经营环灵大道是历代王朝军事战略，也是政治战略，还是贸易战略。

　　2.甜水堡古城分布概况

　　2005年10月25日，笔者来到环县甜水堡，这里海拔高度1510m，甜水堡北、东、西三面均为宁夏盐池县萌城乡地，在这里发现有古城遗址7座。

　　(1)牛毛城，位于甜水堡镇西1km，东距水泥厂100m，地面散落许多细绳纹瓦片，瓦内棱格窝纹。地理坐标：位置37°08′14.8″N， 106°46′28.8″E，南墙体今仅存一座土墩，最高一土墩高5.8m。夯层厚18cm,地下土均为红色，部分夯土用当地红土筑成，粒度较大，致密，如红砂岩一样；北墙残存100m，东西墙不存，南北墙距离208m，古城北侧250m，两座墓冢高5m，底周40m；南侧400m，有一大型墓冢；再北500m又一大型墓冢，皆有盗洞，北墙今高5m，残坡长100m许。据当地他人说城原来为椭圆形东西长约500m，可能为汉神泉障。西侧1000m，一方形烽燧，周围有障城遗址。

　　(2)宋城遗址。西距牛毛城200m远，被毛沟冲断，沟宽150m，分别残存墙体80m、180 m，东南角墩尚存，东墙残存20m，墙高5-6m，基宽3-4m，夯层15cm(如图)。访问徐海，57岁，回忆此城与牛毛城相连，但城墙走向明显不能相连，水泥厂未建时建筑残件颇多，有铜箭头、瓦碴子、石条、石碑，此城无残件。这里残留58年炼铁遗址，现用土法烧制白灰，原料来自宁夏萌城。

　　(3)瓦碴城。北墙残存295m有瓮城，断45m，又200m至西北角墩，北墙总长570m；西墙580m，残高3-6m，基宽6-10m；南墙总长578m，距西墙200m有南门门，门宽13m，120m残高3-4m，又245m残高2m，皆上已成为路，路高2m；东墙长600m，残基断续相连，可辨认走向。城内大量布纹瓦片，卷口陶器(黑)，瓦片布纹教细，当为宋瓦，个别黑绳纹瓦片。城内从北墙深入一冲沟，深25m，宽75m，长400m。文化层内容属于宋代，但本区域内其它宋城都保留高大的城墙，瓦碴城城墙倒塌，说明筑城不坚固所致，寻找夯层20cm以上，当为西夏古城。

　　(4)东滩遗址。位于甜水堡南0.5km，遗址地形是一大滩地，三面为低丘缓冈，遗址南北400m，东西300m，发现有五铢钱范、云纹瓦当，文化层含有瓦片多为：外粗细绳纹，内菱格纹、方格纹、布纹等，还有众多陶罐、陶钵、陶盆等器物，遗址东1km有汉墓群，可见大型坟冢11个。彭曦认为，是汉代除道县、五街县、回获县、北部都尉治所神泉障，必属其一。笔者赞同这一观点，根据近年来的野外工作，除道县、五街县已经发现，这里是神泉障的可能性很大。一是由于在旱海之地“甜水”不多见，将甜水称为神泉，是理所当然的事；二是甜水堡所处的地理形胜，决定了汉代将北部都尉设置在此的可能性。但也有可能将北部都尉和回获县都置于此。

　　(5)明城遗址。是由马文升修筑的防御蒙古小王子南下、链接花马池与固原的中间堡垒。墙体保存基本完好，东墙长450m，西墙长470m，南墙长560m，北墙长520m，墙高8-12m，基宽10-12m，顶宽6-8m，夯土层厚15-20厘米。开南北二门，北门外有方形瓮城，已毁。城墙四角有方形均有角墩，边长约7m。211国道从城址中穿过，城墙两侧居民房屋倚墙而建，街道纵横，有的在墙体上开挖窑洞。墙体高大，明显属于明代建筑，沈浩注认为是北宋清远军城，误。

　　(6)马圈遗址。是一个宋代古城遗址，东西200m，南北166m。今存北墙19m，东北角墩，南墙存82m。可能是宋代养马的地方。

　　(7)清代堡子，30×40m。当是清代民户为了防止土匪抢掠，个人修筑的城堡，较小。在同治年间回汉冲突冲期间，汉民或自修筑堡子以自保；或在悬崖上修筑口子小、内室大的窑洞，称“窨子”，用软梯上下；无力修筑堡子、窨子的均逃往外地。今天庆阳、平凉等地堡子、窨子遗存较多，老年人称，因同治“跑贼”而修。

　　(8)北宋清远军遗址。“清远据积石岭”，但是在今分水岭烟囱山山脊找不到古城遗址。但在烟囱山北麓，有一古城，名古城堡古城，属于甘肃环县甜水堡乡，西北距离甜水堡3km，正好与这个里距大体相合。笔者2005年10曰24日，前往考察。所见，古城与宋夏古城形制相同，依山而建，一面在山上，今已不见台地上的墙迹。今保存山坡墙体，呈一弧形，残长426m，墙残高1-2m(如图)。地理坐标：37°06′14.6″N， 106°49′48.4″E，海拔高1590m。在野外考察中，实地所见，西夏修筑的古城夯层多在17cm以上，今天大多塌陷。古城堡古城从墙体情况看，不能与宋代所筑墙体比较，残存城墙矮小，夯层太厚，厚20cm，宋代夯层一般13cm左右，可能是宋朝粗制滥造，或者是西夏修建。烟囱山只有一口，经山城梁，到甜水堡必经此口。古城堡古城虽保存不好，但扼守烟囱山北口，符合“当群山之口，扼塞门之要”的形胜。但此城选址不能避开洪水，其它宋城依山而建时，在阶地上都能避开洪水，古城堡古城正当烟囱山北口，极易被洪水冲毁，正符合“其役而城之不能守，卒为山水所坏，”的记载。显而易见，这个古城很快被水毁废弃。

　　古城堡古城，当为北宋控制的清远军古城遗址。

　　(9)唐城遗址。甜水堡北300米属于宁夏盐池县萌城乡，还有一座古城遗址，根据文化层和夯土城墙看，属于唐代

　　(10)石梁烽燧。甜水堡是一个周围4km的盆地，周围四面环山，中间高岗，称作石梁，石梁为青色石灰岩，以西为宁夏萌城。石梁上有一烽燧，地基呈正方形，12×12m，外有一障城夯层厚15㎝，烽高10m，顶宽3×3m。障城48m×52m,高5m，基本完整，东有门东墙残破，地理坐标： 37°08′14.2″N， 106°45′18.0″E，海拔高1610m。站在烽燧上，瞭望四周，2㎞以内皆平滩，四周今天均为农户。烽燧是为唐代形制，当为历代翻修，障城明显是明代墙体。

　　从甜水堡众多古城遗址看，历代中央王朝都对此重视经营，不仅是连接环灵大道的重要节点，还是扼守横山的重要关口。从在这里发生的战争看，甜水堡是防御环灵大道的制高点，进军塞外的军事桥头堡，是兵家必争之地，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同时也是环灵大道的重要节点，是过往客商的栖息地，也有可能形成交易的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