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写剧本就是要做到完美的虚实结合
——访剧作家孙中信
孙中信在拍摄现场执导拍摄。
孙中信
笔名艺君,1945年6月出生,陕西泾阳县人,甘肃省电影家协会主席、北京电影学院董事会董事、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原兰州电影制片厂厂长、国家一级编剧。曾荣获甘肃省“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甘肃省有突出贡献的电影艺术家等殊荣。由他编剧的大型陇剧《燕河风波》荣获第一届甘肃省“敦煌文艺”奖;大型陇剧《卧牛奔月》获第二届中国艺术节优秀奖;陇剧《啼笑夫妻》获甘肃省优秀剧本奖;话剧《母亲的呼唤》获全国司法题材话剧一等奖;数字电影《失踪的女神》获第五届甘肃省“敦煌文艺”奖、第三届甘肃省“五个一工程”奖和第二届甘肃省电影“锦鸡”奖等。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是记者对孙中信的第一印象。他的声音浑厚而充满磁性,一听就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寻着声音见到本人,让记者大吃一惊。因为想象中孙中信已经是个进入耄耋之年的老人,但看起来却精神气十足,尤其是眼神非常锐利,好像能洞察一切。
孙中信说自己很爱喝茶,在为记者沏了杯茶后,伴着慢慢溢出的茶香,他说:“我做戏剧和电影已经近60年了,从13岁开始学演戏,也受到了父亲的影响,记忆中他很爱唱秦腔,是个工会剧团的团长。对于学戏,父亲很支持我。1958年,我通过重重考试,考上了陕西省戏曲研究院,在西安学了一年表演之后,调到甘肃省戏剧学校,一边学习演戏一边实践演出,那时候我主要演小生。”
品了口茶后,他接着说:“正因为小时候打下了扎实的演员基本功,所以久而久之我对写剧本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到了上世纪70年代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尝试着写剧本。随着知识的不断丰富和深入,我深深地感觉到剧作家需要的是一个综合的素养,如果不重视自己的文化素养,剧作这条道路是走不长的。我觉得在做剧本创作之前,最好编、导、演、摄、录、美都要涉猎,但是仅做到这些远远不够,还要系统而专业地进行研究。记得我上大学的时候,一有课余时间就看很多电影方面的书,比如《电影艺术》、《电影画报》、《中国电影》、《世界电影》、《电影创作》等,我不仅要把最近几期的看完,很多都是从上世纪20到40年代的创刊号开始看起,大学的短短几年间,我几乎天天泡在兰大图书馆里,厚厚的书一周就能看完一本,看书的同时我也很注意学习方法,有些作品我采取浏览的方式,有的作品则要精读,每一段对人物的刻画,我都会细细品咂,脑子里常常会想,作者为什么用这样的结构,这样刻画人物有什么好处,用其他方法会不会更加出彩……就这样,我度过了充实的大学时光,这段时间的学习让我的眼界变宽,思想也有了深度,为我今后的编剧生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谈电影难免就要谈到“蒙太奇”手法。蒙太奇是电影学中非常重要的方法,写电影剧本要对蒙太奇有相当程度的把握。孙中信笑谈,他仅仅看关于介绍蒙太奇方面的国内外文章和论述就有40多篇,对蒙太奇的运用颇有体会。他说,“蒙太奇”本来是建筑学术语,意为构成、装配,但是关于蒙太奇在电影学上的意义,我发现每篇文章对它的解释都不太一样,这也许是不同文化背景下的理解不一样,但艺术是相通的。一堆材料要怎么用,怎么组合,把杂乱的生活片段经过过滤和分析,把适合电影表现的材料有机组合在一起再创作,这就是我所认为的“蒙太奇”。当我学了电影的蒙太奇手法后,也试着运用到舞台剧中,让舞台剧的表现形式更为丰富。平时有意识的积累,到用的时候思维就会迸发出火花来,至于如何选择,就要看编剧的功底了。
上完大学后,孙中信还在中国艺术研究所和中国戏曲学院办的编剧研究生班继续研读,跟着当时的吴祖光、郭焕成、冯其庸等专家学习电影编剧。“想想那时候也很幸福,每天都能看着这些大师骑着自行车来给我们上课。”孙中信笑着说,如果说我在以前的学习是在探索和研究阶段,那么在北京学习的这个阶段可以说是“通透”了,这些老专家们教给我的东西,在我学习戏剧的道路上起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从北京回来以后,我就开始自己搞创作。那段时间我一直想要写个农村题材的剧本,当我把主题定下来之后,就开始找素材,我觉得好像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注定,不久后我就在法制报上看到了全国模范公务员、司法行政系统一级英雄模范、全国人大代表侯殿禄的事迹,他是我省武威市古浪县黑松驿乡司法助理员,在他工作的几年中,跑遍乡里的沟沟坎坎、村村庄庄,调解化解民间纠纷;协助公安机关破获各种刑事案件;挽救自杀人员;解决虐待老人事件等,几十年如一日全心全意为人民群众服务,身在基层、顾全大局,不计个人得失,不顾个人安危,尽职尽责,保护百姓的安全,维护社会稳定,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可歌可泣的事迹,他正好符合了我想要的角色的所有特征,这正是我想要塑造的西部基层干部的人物形象,于是我直接去他的家乡找他。那段时间侯殿禄是个新闻人物,已经被采访了多次,我说明来意后他也很配合,后来我们成为朋友后,他说我说出了他的内心感受,他说我很细致,和其他来采访他的记者不一样,因为我不仅问他的光荣事迹,也想了解他内心深处的痛苦。我认为,只让他说好听的,或者口号,这样写出来的作品没有深度和厚度,一个人有正面背面和侧面,这样才完整;塑造人物也是如此,让人物立体起来才显得真实,有血有肉。
说到这里,记者问道,电影和电视剧对人物的塑造,如何做到生活真实与艺术真实的完美统一?孙中信说,生活真实不能代替艺术真实,艺术真实是建立在生活真实的基础上,我的经验是“大实小虚”,也就是说,关于人物或者事件的大的背景、时间和人物必须真实,其他细节的事情可以虚化,因为戏剧创作要有“戏”,就是所谓的“无巧不成书”,平铺直叙的写法不是剧本,作为编剧要会推波助澜。比如将历史人物拍成的电视剧,必然要经过艺术加工,就像《三国志》和《三国演义》是不一样的,但时代背景、人物的原型、经历的大事件基本是一致的。当然,编剧的立场和态度也很重要,不能以偏概全。说到这里,他还为记者读了一首自己创作的关于写剧本经验之谈的小诗:“题材好,构思妙,凤头豹尾猪肚腰;动作多,语言俏,情节精采细节好;写人物,立意好,诗情画意有味道;样式新,手法巧,制作精美品位高。”
最后,针对近年来电影市场井喷式地出现了很多新作品,但是质量参差不齐这样一个现象,孙中信语重心长地对记者说,这是电影进入市场经济以后必然会发生的现象,首先这是个好事情,因为这代表了大众对电影的喜爱,并且也有足够的消费能力,现在很多电影动不动获得上亿的票房,已经不是稀罕事,但有时高票房不代表是好作品,很多作品有哗众取宠的嫌疑,缺乏思想内涵。电影是精神类商品,要有自己的精神和立场,内容要健康,立意要新,目前我国的电影市场上出现的影片,叫座的不一定叫好,叫好的也不一定叫座,这也正好从一个侧面体现了电影市场的不成熟。作为电影人,搞电影创作应该静下心来好好深入生活,电影源于生活,但要高于生活,电影创作不仅要迎合大众口味,更要起到引导、推动的作用。在此基础上继承、宣扬和创新中国精神、中国美学。无论任何时代的作品都不要脱离大众,并且要有前瞻性,这样写出来的东西才能给人以深刻的印象且不会过时。
兰州日报记者 华静/文 张建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