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夏文铜符牌，一窥神秘的“大白高国”

　　原标题：从西夏文铜符牌，一窥神秘的“大白高国”

　　西夏男女学童

　　西夏人形象

　　背面“耶利都监随从”六字

　　符牌正面“地境沟证”四字

　　孙寿龄展示西夏文铜质符牌

　　秦代的虎符

　　西夏“敕燃马牌”

　　公元11世纪至13世纪，在我国西北大地上曾经崛起过一个由党项人建立的国家，其疆域“东尽黄河，西界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地方二万余里”，与宋、辽、金鼎足而立，长达近2个世纪，这就是历史上记载的西夏。西夏王朝经济发达，文化昌盛，拥有自己的文字。西夏统治者善于学习，吸收周边先进文化制度，其国家运转，更有一套严密的制度保障。后来，由于经历了蒙元的毁灭性打击，文物典籍等毁灭殆尽，致使这个显赫一时的王朝湮没在历史长河中，模糊不清。

　　而一枚11年前从武威发现的西夏文铜质符牌，却让我们意外地看到了这个神秘的自称为“大白高国”的冰山一角。

　　西夏政权精密运转的秘密

　　2009年的一天，武威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收藏家将其拥有的一枚铜质符牌拿来请著名西夏学者、考古专家孙寿龄鉴别真伪。孙寿龄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吃惊地发现，这是一件难得的西夏宝贝。

　　这件造型精美的西夏文铜质符牌，符牌长6.9厘米，宽4厘米，厚0.3厘米。有柄，穿孔。尾作双弧形花边，两面开堂。符牌的两侧均阴刻着西夏文。据西夏文研究专家孙寿龄介绍，符牌两面各书写有西夏文楷书两行，正面4字意译为“地境沟证”，背面6字表示“耶利都监随从”，说明西夏时期的这名持符人姓耶利，官都监。“地境沟”三字意为办理证件时要求写清楚所有土地四至及其境内沟谷渠道和所属一切。从符牌字意上来看，这是管理审批土地证件官员所带的符牌，该官员类似于现代“国土局长”的官衔，该符牌类似于当时“国土局长”的“工作证”。

　　符牌源于春秋战国，是古代用来传达命令和调兵遣将的凭证，历史上著名的信陵君曾让魏王宠妃如姬偷出虎符，夺取兵权，演绎了一出“窃符救赵”的历史大剧。西夏时期的符牌应用更为广泛，除调兵遣将外，还应用于执法部门，是权力和法令的象征。这枚西夏文铜符牌正是西夏土地执法部门官员的凭证。

　　西夏为发展农业，鼓励牧民开荒种地，从事农业生产，并向宋朝学习先进的农业技术和治国策略。这枚西夏文铜符牌正是有关保护土地私有，申办土地证件的执法者所带的符牌，西夏对于执符者要求具体而又严格，一旦失职，即引来杀身之祸，执符法规极为严格。

　　目前国内已发现的不同种类西夏符牌，有银质宫门后寝待命牌、铜质敕然马牌、防守牌、宿卫牌、宫门守御牌等。1995年夏，在武威市人民政府大院东侧修建施工时，就出土过一枚正面六字为“宫门后寝待命”、背面四字为“勒尚千狗”的西夏银质符牌，这是负责宫门后勤治安将官的腰牌。宁夏博物馆收藏一枚叫“敕燃马牌”符牌，敕牌是符牌的一种。“敕”是皇帝发布的命令，“燃马”是紧急传递的意思。“敕燃马牌”意思是“敕令驿马昼夜疾驰”。由此可见，这是西夏朝廷传达紧急命令或重要信息所使用的信牌。

　　这些符牌显然是保证西夏王朝政权精密运转的关键一环，也透露了西夏崛起的秘密。

　　武威是“大白高国”的陪都

　　这枚西夏文铜质符牌来自武威，其实并不意外。武威又称凉州，是西夏时期的陪都，作为西夏右厢地区的政治中心，凉州是保障西夏京畿地区的西部门户，是西夏的军需民用物资的供给后方，是西夏西部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还是重要的交通枢纽和中继站。

　　元昊占领河西走廊之前，党项人虽然建立了夏政权，初步形成了与宋辽对峙的另一势力，但却没有一个牢固的后方，凉州吐蕃六谷部和甘州回鹘与宋王朝联盟，经常抄略西夏后方。公元1028年-1036年，元昊从“世仇”回鹘人手中夺回了凉州，又相继占领了甘州、瓜州、沙州、肃州，尽有河西之地。党项人这才舒展开了臂膀，领土逐渐拓展，疆域轮廓大体形成。公元1038年，元昊见大势已成，逐改元称帝，建立夏国。建国后，鉴于凉州对西夏的重要性，将其升格为西凉府，定位为西夏陪都。凉州三分西夏有其一，西凉最大。元昊称帝当年，就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到西凉府祭神拜祖，设置了右厢超顺监军司，成为整个右厢地区军事部署以及军令发出的指挥中心。西凉府成为西夏京师兴庆府之外的另外一个重要的政治中心。在历史上，凉州出了一位西夏皇帝，四位西夏皇后，更是西夏宰相的主要来源地。很多政令军令皆出自凉州。作为权利象征的符牌，出现在武威一带，也就顺理成章了。这枚西夏文铜质符牌自然是西夏凉州府所出的政令凭证。

　　西夏王国的神秘之处

　　西夏是一个神秘的帝国。整个帝国有着奇异的人文和异事，皇帝的龙袍是白色的，国家也是历史上唯一以颜色来命名的王朝。事实上，西夏人称呼自己的王朝为“大白高国”，他们从未自称“西夏”。西夏是古代史家对“大白高国”的称谓。

　　近千年的历史中，西夏王朝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王朝的主体民族“党项族”早已绝迹，关于西夏的一切记忆也变得神秘起来。直到100多年前，1908年3月，在巴丹吉林沙漠东北部一带，一个行色疲倦的俄国人在4个同伴的陪同下，走进了当时对这一带有着绝对统治权的土尔扈特王爷府，他们主要目的是为了挖掘传说中的藏宝之城——黑水城。在俄国人科兹洛夫向土尔扈特王爷献上俄国步枪、左轮手枪、留声机，又宴请当地的王公贵族，同时主动给清廷写信，使王爷得到了两倍的俸禄之后，神秘的黑水城向俄国人打开了大门。

　　经过野蛮的文物掠夺之后，这个神秘古城中的文物究竟属于哪个王朝，谁也说不清。直到1929年，俄国人科兹洛夫第三次挖掘，在一座佛塔里，得到了一本著名的西夏汉文字典《番汉合时掌中珠》，黑水城终于与西夏王朝重合，古老神秘的西夏终于开始浮出水面。

　　《番汉合时掌中珠》这本双语词典，成为开启西夏学研究的钥匙。

　　西夏政权的根基出自唐末夏州节度使，西夏祖先党项族原居四川松潘高原，唐朝时迁居陕北。因平乱有功被唐帝封为夏州节度使，先后臣服于唐朝、 五代诸朝与宋朝。他们本身主要是游牧民族，后来逐渐游牧与农耕并举。神奇的是，党项人非常善于学习，崇尚儒学，信仰佛教，他们将孔子封为帝王，可是开国皇帝却强行娶了太子妃。在这个王国，女性可以合法入伍，还建立了“娘子军”，而且西夏女子拥有与众不同的女性生活。

　　西夏人发型独特，元昊建国后，颁布了一个“秃发令”，要求国人在三日内一律秃去额顶上的头发，以突出本民族的风俗标志，并下令创制西夏文字以及国家的各种规章制度。

　　西夏崛起于战争，也毁灭于战争。

　　公元1206年，蒙古人铁木真统一蒙古草原，号称成吉思汗。之后的22年间，蒙古军队先后6次攻伐西夏，成吉思汗4次亲征，然而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据说成吉思汗之死与西夏有关。马可波罗认为成吉思汗是中了西夏毒箭而死；《蒙古秘史》记载，成吉思汗因出征西夏坠马后病死军营；而《蒙古源流》中，成吉思汗是被俘虏的美丽的西夏王妃侍寝事刺伤而死。传言不知真假，但成吉思汗死前留下的遗嘱中，有一条对付西夏的灭绝性政策：“以死之，以灭之，以绝之”。可见仇恨之深！

　　西夏人不肯认命，然而天不佑西夏。公元1227年，就在蒙古大军围攻兴庆府时，一场大地震震坏城墙楼宇，蒙古人乘机杀入城中，血洗都城，将集聚了近200年的宫殿、史册付之一炬。党项人被屠戮殆尽，皇家陵园被毁一空，曾经强盛的国家成了废墟，一个帝国的身影转瞬成谜。

　　撰文丨黄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