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川彩绘石造像碑， 隋文帝杨坚开皇建寺的历史遗珍

　　原标题：泾川彩绘石造像碑， 隋文帝杨坚开皇建寺的历史遗珍

开皇元年彩绘石造像碑

彩绘石造像碑侧面四龛一佛二弟子局部

开皇元年彩绘石造像碑背部

　　在甘肃省博物馆中，珍藏着一件隋代开皇元年彩绘石造像碑。它出土于泾川县城关镇水泉寺。

　　此碑又名李阿昌石造像碑，碑高146.5厘米，宽50厘米，厚16厘米。碑为圆首，正面分四层开龛，由上而下主要刻释迦多宝二佛并坐说法、结跏趺坐佛二菩萨、一倚坐佛二协侍、维摩诘与文殊对坐说法。左右两侧各开四龛，均为一佛二弟子像。龛的下部和左右两侧都刻有题记“开皇元年岁辛丑四月庚辰朔二十三日壬寅……李阿昌”题款。这是一件内容丰富的多龛高浮雕敷彩造像碑。它为什么珍贵呢？

　　1杨坚与项羽之间有关系吗？还真有

　　隋文帝杨坚，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帝王，堪比秦始皇，正是他成功统一了历经数百年严重分裂后的中国。自从那时起，中国在大多数的世纪里都保持着他所建立的政治统一，然而人们却往往忽略了他的历史功绩。

　　说起杨坚的出身，大有来头。很多人可能想不到，他的祖上曾因西楚霸王项羽的一条腿而封侯，杨家家族从此走上开挂模式。

　　项羽是中国历史上最强的武将之一，秦朝灭亡之后，项羽与刘邦展开了历时四年的楚汉战争。公元前202年，项羽兵败垓下，突围至乌江边自刎而死。

　　项羽死后，他的尸体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入土为安，而是被人彻底分割。刘邦在与项羽决战之前，曾下过一条悬赏令：只要能拿到项羽的尸首，就会被封为万户侯。项羽自刎之后，尸体遭到汉军将士的疯狂争抢，最终在内斗死伤几百人之后，只有吕马童、王翳、杨喜、杨武、吕胜5人或多或少得到了项羽尸体的一部分。这5人都被封侯，杨喜因得到了项羽的左腿，被刘邦封为赤泉侯。

　　赤泉侯杨喜家族从此开始发达，杨喜的曾孙是杨敞，汉昭帝时为丞相，封安平侯。杨敞还是司马迁的女婿，是弘农杨氏第一世祖。弘农杨氏，是中国一大传奇家族。杨敞的玄孙杨震官至太尉，号称“关西孔子”。杨家是世代簪缨之家，《后汉书》说“自震至彪，四世太尉”。比起“四世三公”的袁绍家族毫不逊色。杨彪有个儿子，正是大家所熟知的杨修，杨修死后，曹操还赠赐许多物品给杨彪作为补偿。

　　弘农杨氏人才辈出，魏晋时期有“西晋三杨”，北魏有公室大族杨播，唐时杨氏家族连出11任宰相，武则天的生母就出自这个家族。宋代杨家将也是这个家族的。

　　当然，最著名的还是隋文帝杨坚。杨喜的第十五世孙是杨元寿，为隋文帝杨坚的五世祖。弘农杨氏的发迹，始自杨喜抢到了项羽一条大腿，杨坚称帝与西楚霸王的腿能扯上关系，这个历史的梗有点让人掉眼珠子。

　　2杨坚崇佛，因为他从小在寺院中长大

　　杨家身世显赫与泾川出土的李阿昌石造像碑有什么关系？

　　简单来看，好像没有关系，但往深里说，还是有关系。

　　自汉代以来一直到隋唐时期，中国社会形成了世家大族、士族阶层，他们实际上主导着中国历史的进程和发展。同时，这一时期佛教也逐渐融入了统治者的统治思想，成为统治者驭民的一种工具。

　　弘农杨氏作为中国顶级的士族阶层，在两汉魏晋南北朝时期，实力一直很强大。到了北魏时期，杨坚的五世祖杨元寿留镇武川，从此杨家进入鲜卑人的“权力圈”。杨坚的父亲叫杨忠，初随尔朱氏、独孤信征战。北魏分裂后，加入西魏王朝，得到丞相宇文泰重用，因功封陈留郡公，赐姓普六茹氏，因此杨坚也叫名普六茹坚，他称帝后改回了杨姓。

　　南北朝时期，佛教兴盛，王公贵族和平民百姓很多人都信仰佛教，到了北周时期，出家为僧尼的人数多达200多万，佛寺多达3万余所，与国争利。公元574年，崇尚儒家的北周武帝宇文邕下诏，普灭佛道二教，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周武灭佛运动。北周武帝灭佛，没收财产，强迫还俗，这种自上而下的行政手段并不能改变社会信仰。到了公元578年，宇文邕病逝，佛教复兴。北周宣帝、北周静帝相继即位，朝政由外戚杨坚把持，杨坚凭借弘农杨氏深厚的家族底蕴和自己的政治手段，成功令北周静帝禅让上位为帝，建立隋朝。

　　杨坚信佛，他又开始大力恢复佛教。杨坚信佛的原因是因为他从小是在寺院长大，对佛教有感情。杨坚西魏大统七年（公元541年）出生于冯诩（今陕西大荔县）般若尼寺。据说杨坚长得很丑，出生后一直由一名叫智仙的尼姑抚养到13岁才回到家中，从小就对佛教感情深厚。

　　北周武帝灭佛，引发佛信徒强烈不满，隋文帝通过复兴佛教，缓和社会矛盾，获得民心。因此，才有了泾州（州治在今泾川）水泉寺李阿昌石造像碑的问世。

　　3开皇建寺，这不是单纯的宗教事件

　　隋文帝刚当上皇帝，便一反周武帝灭佛政策，大力倡导佛教，推行若干兴佛措施，听任天下民众出家，兴建舍利塔、广抄佛经建寺等活动。泾川水泉寺李阿昌石造像碑正是在这个背景之下修造的。

　　在碑题名中，李阿昌的身份是宜阳郡守，其他人还有鹑觚令李显、车骑将军韩某、河东郡守梁令伯等20余人。

　　碑文载“维开皇元年，佛弟子李阿昌等廿家……今蒙皇家之明德，开兴二教，然诸人等谨请比丘僧钦为师……竟施财物，营造精舍、土木之所存。远采名山之石，建口碑像……此兴造之功，一愿钟报于帝王……”。

　　从碑文可以看出，这件彩绘石造像碑，是在隋文帝发布《诏立僧尼二寺记》后，官员李阿昌以及乡邦等人发愿建造，表达对隋文帝杨坚的忠诚爱戴。

　　开皇年间隋文帝诏令天下普建寺院，泾川水泉寺开皇元年彩绘石造像碑，由朝廷派专人为使节前往泾州，会同泾州地方官员一起来完成。当时全国建寺之处都应该立有石碑，记载建寺之事。隋文帝广建寺院所立之碑极其罕见，目前除了甘肃博物馆收藏的这件李阿昌石造像碑外，只有山东青州博物馆内收藏的段怀穆建伽蓝残碑发覆。

　　甘肃博物馆这件石造像碑见证了隋文帝普建寺院的活动。由于发生在国家分裂长达两个半世纪之后刚刚统一的历史背景之下，其意义显然超出了宗教的范围，而是借助全国性的建寺活动来凝聚人心，强化统一意识。开皇建寺这一历史事件，往往被人们忽视，然其影响很大，意义深远。

　　撰文丨黄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