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地理】两当灵官峡： 追寻琵琶洲畔的唐宋雅韵

　　原标题：两当灵官峡： 追寻琵琶洲畔的唐宋雅韵

　　风光旖旎的灵官峡

　　石雕《吴郁直谏》

　　陕西凤县灵官峡的宝成铁路文化体验馆

　　灵官峡内废弃的铁路

　　灵官峡是嘉陵江上游第一道峡谷，也是宝成铁路穿越秦岭的险段之一。上世纪五十年代修建宝成铁路时，作家杜鹏程来此采访，写下了有名的通讯《夜走灵官峡》，经《人民日报》发表，使得它蜚声全国。

　　1 登真洞，张果老喂鹿养鹤骑驴游山

　　记者在陇南采访，路过两当县，傍晚在县城文化广场纳凉时，看到了一尊《吴郁直谏》的石雕，主人公身着唐朝官员服饰，右手拿笏板，左手平摊，似乎正在向当朝的皇帝慷慨陈词……

　　吴郁是谁？当地文友说，吴郁是两当人，唐时担任过侍御史的官职，因犯颜直谏触怒肃宗被贬官去职，他的出生地就在今天的西坡镇三渡水村附近。

　　那里也是灵官峡中的风景名胜琵琶崖所在地。

　　说到灵官峡，便不得不说作家杜鹏程撰写的通讯《夜走灵官峡》，曾经长时间在中学语文课本里占一席之地。

　　“这山峡，天晴的日子，也成天不见太阳；顺着弯曲的运输便道走去，随便你什么时候仰面看，只能看见巴掌大的一块天。眼下，这里，卷着雪片的狂风，把人团团围住，真是寸步难行！……”

　　文中展现的是一幅工地雪大、山高、谷深、风狂的场面，是一曲社会主义建设初期的劳动颂歌。六十多年光阴弹指即过，如今宝成铁路在此已然改道，不复有列车呼啸穿行在山林之间，来此的人们更关注的是这里秀美的丹霞地貌：峡谷中的山崖植被葱郁，山体多呈铁红色，嘉陵江水在峡谷中散发着翡翠的光泽，碧水丹崖，让人流连忘返……

　　此行我们先去往杨店乡的灵官村。灵官峡里灵官村，它背靠山，传说有“八仙”之一的张果老“成仙”之地——登真洞。

　　《孔昌府志》曾有记载：“灵官峡中两山耸秀，一名曰‘南岐’，一名曰‘来仪’（即今凤凰山），南有鸑鷟山‘登真洞’，相传张果老修行登真之处。”

　　同为传闻中的“八仙”，《全唐诗》里收录的吕岩吕洞宾的诗作有四卷，张果老的诗作只有《登真洞》诗一首：“修成金骨炼归真，洞锁遗踪不计春。野草漫随青岭秀，闲花长对白云新。风摇翠筱敲寒玉，水激丹砂走素鳞。自是神仙多变异，肯教踪迹掩红尘。”

　　老神仙的诗作真的不沾一点烟火气，但诗艺实在平平，反而是诗后附的小传更加有趣：“张果，两当人，先隐中条山，后于鸑鷟山登真洞往来。天后（武则天）召之不起，明皇（唐玄宗）以礼致之，肩舆入宫，擢银青光绿大夫，赐号通玄先生，未几还山。”

　　张果老继续喂鹿养鹤，骑驴游山的悠游生涯。

　　多年前，记者曾经去探寻过登真洞，深感那里景色凄清幽绝，隔绝红尘。同样留恋故乡风光不愿离去的便是这位吴郁吴御史了，他的故宅就曾建在灵官峡的琵琶崖下。

　　2 琵琶洲访友不遇，诗圣仰天浩叹忧国忧民

　　西坡镇三渡水村。

　　可以看到，琵琶崖临江峭立，在形如刀切的千尺绝壁上，石纹纵横，交错有致。崖壁上镶嵌着一块巨大的悬石，俨然是一张惟妙惟肖的石琵琶。琵琶石上的条条罅隙，在光影中留下印痕，丝丝缕缕，如同绷紧的琴弦，而那山上淙淙流淌的泉溪，不正是它拨动出的乐音吗？

　　三渡水村因周边三水汇流的独特地理景观而得名。这里的流域属于嘉陵江，在此地，恰好有支流泰山河和温江寺河同时汇入嘉陵江，形成三水汇流的壮观景象，因为三条河流经地域、地质的差异，导致同一个季节，水温明显不同、水色深浅不一，连水中的鱼儿、水草等也有明显差别，三水所汇的洲地平坦开阔，沙细柔、石奇异，洲形如琵琶，流水汩汩，声幽噎，故名为琵琶洲，自古就有琵琶秋水的美誉。

　　吴郁出生于两当县西坡镇三渡水村，康熙版《两当县志》曾说：“吴郁，官御史。先居凤翔，后卜居于两当嘉陵江上，杜少陵题诗云：‘阴风千里来，吹汝江上宅。’”乾隆版的《两当县志》也记载：“吴郁邑人，善书法，字体绵密，不谢当时。官侍御史，以直言被谪，初在凤翔，与杜子美善，子美客秦时，常往来其家。”

　　与诗圣成为至交好友，他的风骨和人品能差到哪里去？同朝为官，唐乾元元年六月，杜甫因房琯一案触怒肃宗，交司法审讯，经人营救才幸免一死，而后吴郁也因直谏蒙冤贬职。

　　杜甫流寓陇右辗转去蜀，途经两当时特意来探访吴郁，殊不知老友此时已被贬官到长沙去了。

　　古时，从徽县境内来琵琶洲，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过玉堂山、杏树垭、簸箕湾梁，翻鹌鹑岭到两当，然后翻越祖师山，过灵官殿、故道川、到马灵官峡，沿江而下，到达琵琶洲，此路长；另一条翻越蜀道险要之地青泥岭，沿东北而上，来到嘉陵江和永宁河汇合的合河口，再沿嘉陵江而上，至琵琶洲，此路为捷径。

　　后人分析，如果杜甫要到琵琶洲探访老友，最大的可能就是翻青泥岭之路，因为这里和两当县琵琶洲靠近。

　　看到吴郁故宅人去屋空，杜甫便写下《两当县吴十侍御江上宅》，诗中满含对朋友的深挚情谊，而且无处不在反映着诗人的忧国忧民思想。从此两当的各版志书上，专为伟大诗人杜甫留下了一席之地。

　　3 《雪夜感旧》，陆放翁怀念激情燃烧的岁月

　　灵官峡的走向可分两条：一条是跨过两当桥向西南延伸，直至琵琶崖，全长10多公里，本段全在两当县境内；另一条在陕西凤县境内，从峡口向西，经过关底下村二组，蜿蜒曲折至两当桥，向东北沿红崖河延伸，至关底下村下边的石拱桥而出峡，全长也是10余公里。

　　在灵官峡，还有一位爱国诗人留下了他的人生履迹，他就是陆游。史书记载乾道八年（1172）初，陆游入四川宣抚使王炎幕府，投身军旅生活。陆游在汉中时，常身着戎装，曾有雪中刺虎的壮举。

　　在幕府任职期间，陆游时常穿铠甲、跨战马、手执长剑，“往者秦蜀间，慷慨事征戍”；西出散关、东出骆谷（今周至县西南）巡营瞭哨、探查边关：“朝看十万阅兵罢，暮驰三百巡边行”；夜探关中、收集情报：“结客渔阳时遣简，踏营渭北夜衔枚”；在关中抚慰大宋子民：“ 关辅遗民意可伤，蜡封三寸绢书黄。亦知虏法如秦酷，列圣深恩不忍忘”；诗人还在诗中记录了一次和金兵之间遭遇战：“我昔从戎清渭侧，散关嵯峨下临贼。”

　　宋宁宗庆元三年冬，73岁的陆游闲居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时，夜晚对着雪洒昏灯的景象，写下了《雪夜感旧》这首诗：

　　“江月亭前桦烛香，龙门阁上驮声长。乱山古驿经三折，小市孤城宿两当。晚岁犹思事鞍马，当时那信老耕桑？绿沉金锁俱尘委，雪洒寒灯泪数行。”

　　“乱山古驿经三折，小市孤城宿两当。”两当，即指今两当县。诗人曾经过那乱山中的古驿三折，还投宿于孤城小县两当。

　　除了夜宿两当驿，他还住过“黄花驿”。陆游《新菊·已过重阳十日期》一诗云：已过重阳十日期，菊丛初破两三枝。自怜短鬓萧萧白，不似黄花驿里时。

　　诗人在这首诗中加有“黄花驿在岐凤间，予尝过之”的注释。由此可以推论，陆游从当时的凤州（今凤县境内），往来它的属县两当时，必然要途经灵官峡。

　　文/图 记者 刘小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