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古城人的逃离与回归
永泰龟城。资料图片
余沛龙和他的古城客栈。
景泰县永泰古城,因为形似乌龟,又被称为永泰龟城,距今已有400多年历史。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村民,见证了这座古城的兴衰。村民小张离开古城之后不久,刚刚大学毕业的余沛龙却又回到了古城。走有走的理由,来有来的希望。
历史与辉煌
从白银市景泰县县城向西约30公里,穿过一条人烟稀少并不平坦的公路,永泰古城尽现眼前。
苍黄的土墙,低矮的土坯民房,砂石路面,穿着朴素的村民,古城的古老体现在方方面面,当然也包括了古城的建筑和古城人的生活方式。
永泰古城建于明万历三十
五年(1607年),由时任兵部尚书李汶亲自督建,城墙用砂土夯筑而成,周长1717米,墙高12米,城基厚6米,有炮台12座、城楼4座。古城占地面积318亩,平面呈椭圆形,城门南开,外筑甬门。它是完备的军事屏障和防御工事,驻军曾达2000多人,马队500人。古城驻地永泰,南障金城,北控大漠,东连靖会,西
通古凉,在明清两代具有重要战略地位,400多年来从未被攻破过,被后世称之为“中国古代军事要塞教科书式的典范之作”。
400多年的风雨沧桑,并没有给古城带来彻底的改变。时至今日,古城依然保留了较为完整的城门、城墙、古民居,以及汲汲海、甘露池、五眼泉和建于民国时期的永泰小学等古迹。
喧闹与逃离
近些年,随着古城的名气越来越大,游客数量也呈现出猛增的态势。
从去年开始,这里隔三差五会迎来旅游人群,遇上国庆、五一等节假日,一天能超过千人。他们围着城墙拍照、感叹古城的神奇,能在村民家中吃一碗农家饭,睡一晚农家土炕,当做是一件惬意的事情。不时,村民会和游客开句玩笑,“我们的羊住的都是明代的房子。”还有摄影家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对着城墙、羊群和古城人拍照,有些摄影家走后还会将拍摄的照片寄回古城。照片里优美的光线、深远的意境,虽然精美,但在村民看来显得虚无缥缈。他们拿着照片向后来的游客们夸耀:“这是某某摄影家专门拍的,一张照片值几百元呢。”
古城影视资源也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开发,《汗血宝马》、《决战刹马镇》、《一个勺子》等多
部较有影响力的影视剧都曾在此地取景拍摄。但是对于许多古城人来说,这些和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虽然他们也可以在拍电影时当当群众演员,赚取几十元不等的外快,偶尔能从一些食客身上,赚取每餐10元或15元的餐费。但这远远满足不了古城人对物质生活的向往。从21世纪开始,逃离古城,便是两代古城人的共同愿望。
在上世纪50年代古城里还有30多个姓,1300多人。现如今,古城人口仅剩百余人。前年秋天开学时,古城的小学只剩3个学生,无奈之下,这座从民国开设的小学就此关闭,彻彻底底地成为了一处文物古迹,被严格保护起来。
走进古城,10多米高的城墙,给古城带来了一种与世隔绝的气息。平常的日子里,村子里很难看到年轻人,大都是留守的老人。由于种种原因,许多老一
辈的古城人依然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最原始农耕生活。这里无法上网,电信手机一到这里就没了信号,两个仅有的小卖部是这里最重要的商品集散中心,其中一个因为证照不全,面临随时被关闭的窘境。
“再有价值对我们有啥用。”基于这样的认识,村民小张的离开几乎是一个必然。近几十年以来,永泰古城生态恶化,水资源匮乏、土地沙化和盐渍化。这些词汇屡屡出现在各类新闻报道或者调查研究报告中,更让留守的古城人苦不堪言。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景电工程一期、二期一共迁走了1000余人。2008年当地进行新农村建设,400多古城人争相迁到20公里外的永安村,他们过上了古城人世代期盼的种水地、喝自来水,分分钟就能到县城的城镇化生活,留下的人大都是当时交不起数万元搬家费用的家庭。
奋斗与希望
和小张的出走不同的是,余沛龙的回归,在村子上引来诸多非议。
5年前,余沛龙考入中国石油大学胜利学院,在这个大学生并不多的村子里,出了大学生的余家让很多村民羡慕。那时,包括余沛龙家人在内的所有村民都认为,余沛龙这一次算是彻底走出了古城。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去年9月份,大学毕业不久的余沛龙却出现在了自家秋收的麦田之中,和父母一起顶着烈日,干起了庄稼活。
时间不长,余沛龙家门口又立起了一个“古城客栈”的招牌,许多摄影家到古城后,再也不散住在村民家,而是径直入住古城客栈。“听说,余家小子放着城里的工作不干,要回家创业。”对于村民们的谈论,年轻的余沛龙并不在意,只是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地走自己的路。
面对儿子的选择,在父母眼中,无疑是辜负了自己多年的辛苦供读和殷切祈盼。
创业初期,余沛龙将家里的两间闲置房屋改建为客房,其中一间保留了土炕,另一间则全部更换成单人床铺,并添置了洗浴设施。同时,他在家里修建了现代厨房设施,客栈加上了餐饮项目。去年11月24日,余沛龙正式取得了营业执照,开始经营餐饮、住宿、百货等。
熟悉网络的余沛龙开始通过微信微博,发布关于客栈的相关内容,并顺利结交了一批常年奔走于全国各地从事摄影的摄影家。也是从那时起,他的客栈成了绝大多数来到古城的摄影家们的首选。借助已经形成的交际网络,余沛龙将古城的山羊卖到了沿海地区,虽然目前销量不大,但却在缓慢增长。
“有古城人的古城才叫古城。”基于这样的初衷,当地政府在如今的旅游开发热潮之下,并不希望古城人全部搬离古城。但根据相关规定,古城内的所有房屋,村民不得私自新建或者改建。正因如此,时至今日,余沛龙客栈的卫生许可证依然没能办下来,因为没有上下水设施。
“这些年,古城的游客人数几乎每年都在翻倍增长,5年前谁能想到,这里会成为一个旅游景点?如今,这里最多时一天能够涌进1000多人。如今古城的旅游开发已经得到政府的重视,城外的护城河已经开始修建,接下来还有一系列的开发举动。”余沛龙说,目前虽然困难重重,但年轻的他对未来充满信心。
但目前古城内没有一个公共厕所,没有餐饮行业的支撑,没有统一的规划管理,保护与开发同样面临难题。
但余沛龙充满期望。他说回归古城就是为了古城的明天更美好,这一天终会实现的。
或许,这个新生代的古城大学生,他的新生之路就从生他养他的古城开始了。文/图 兰州晨报记者 薛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