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文化】永昌府,岁月掩不住的风华(图)
“先有永昌府,后有凉州城”,此一说,我是多少有些自豪感的。因为我就出生在这个镇子上,在凉州区永昌镇度过一段美好的童年。
那时,父母亲都工作在这个镇子的中学里,我的出生给他们带来了乐趣。镇子只有丁字形一条街,并不繁华热闹,几家小卖部,几处小商贩,或摆小地摊的,或吆喝着的货郎担,似乎给镇子增添了几分热闹。父母亲忙碌之余,抱着我在小街上散步,这似乎使他们最惬意的生活。除此外,在我记忆中,他们总是与学生在一起,长年以校为家,生活单纯而忙碌。
可是,镇子是古老的名镇,那时我真的不知。常听父亲说,古城东有碉楼墩,西有皇姑墩,北为月墩,南为府城隍庙。文化广场应该是古城的中心,正钦宫等官署应该建在那里。可是,我还是极其模糊,这座古城,我不知是哪朝哪代的古城。出于好奇,我借探亲之际,亲自前往永昌镇凭吊这座曾经养育过我的古镇。
去年正月,天寒地冻。我和父亲来到凉州区永昌镇,寻找这座元代古城遗址。其实,历经时光的沧桑洗礼,古城影迹荡然无存,映入眼帘的只是一片正在兴起发展的新城镇,没有废墟,也无任何标志性建筑物。在我脑海中,只是闪现过“古城南北二里,东西一里半,城周七里,坐北向南,开南门一座,城南门额嵌有砖雕‘大元故路’四个大字”的百度记载。而那东西南北的城墙周际究竟在哪里?那座气势宏伟的正钦宫为什么要被拆除?那扇古老而沉重的城门究竟是什么样子?我抱着好奇,默默寻觅在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大地上。经村民引领,我们来到一段城墙遗址。据了解,上世纪50年代初,元代永昌府城垣基本保存完好,城墙用黄土夯成,残高约5米,厚4米,非常坚固。
残垣依旧默默肃立,诉说着沧桑和不幸。我似乎觉得残破的美那样厚重,那么令人怀旧和沉重,似乎逼得你内心沉重。它就像一颗古老的眼睛,注视着我的无知;又像卡比尔的诗,包含了幻觉、灵性、智慧和神秘吠陀经的精髓;更像俱卢城完美的艺术家的不完美的艺术作品。完美的作品,必须要靠时间的洗礼和考验。这段残垣断壁,是历史的时光洗礼而成的美学的遗憾。
其实,我是真的很遗憾于这座古城的消失,尽管我还不是史学家,不会以诗学的眼光重视他的历史意义和地位。我只觉得,它是人类的一步足迹,是文明的一种符号,是不用花言巧语美化的一段事实。传说也罢,史料记载也罢,永昌府城,这座元代永昌路所在地,今为永昌镇政府驻地。建于南宋,蒙古国太宗窝阔台派次子阔端克秦巩等二十余州,率军入蜀。后来阔端由四川撤军到甘肃河西,驻扎在西凉府,成为西凉王。阔端与西藏著名宗教领袖萨迦班智达在凉州举行了 “凉州会谈”,西藏正式纳入祖国的版图。阔端病死,其第三子只必帖木儿世袭镇守西凉府。在永昌筑起了新城,元世祖皇帝忽必烈赐名“永昌府”,由此人们称只必帖木儿为“永昌王”。次年,忽必烈以永昌王新城所在地,“省西凉府入永昌路”,设立永昌路,降西凉府为西凉州。
这是一段历史陈迹,无须拾人牙慧,但我要思考的是历史和现实的依存关系。大地依在,人事斐然。活着的总比死去的狮子好吧!但每个人都应该重视现实,勇敢地面对未来真正具有的意义和价值。我想起了仅存的《西宁王忻都公神道碑》和《亦都护高昌王世勋碑》。它自然记载了只必帖木儿死后,阔端的子孙如何世袭,如何承嗣无人,让一座存在了近百年的王城化为乌有。
两块碑,两个人的丰碑,两个地域性家国的印象。当我杵立在位于永昌镇石碑村的西宁王忻都公神道碑前静思时,似乎看到了元朝那些蒙古部落之间的战争,那率领12万骑兵的都哇围攻高昌国,怎样战败了回鹘高昌王巴尔术阿而忒的斤。那纽林的斤又怎样成为畏兀儿亦都护之职迁到永昌路定居,抱着皇帝赐给他的“亦都护”金印,“遥领”高昌国境内的畏兀儿民众的?那个帖木儿补化呢,他的才华、他的功勋,怎么就感动了元文宗为其诏命制作的《亦都护高昌王世勋碑》。
《西宁王忻都公神道碑》与其子孙忻都、翰栾世居永昌有关。忻都,死后葬于永昌府石碑沟。忻都的儿子翰栾,在元惠帝年间任中书平章政事、副丞相,官居从一品。元惠帝追封翰栾之父忻都为西宁王,并立《大元敕赐追封西宁王忻都公神道碑铭》于永昌。该碑座为龟跌,碑首刻蟠螭,上刻书“大元敕赐西宁王碑”8字,碑正面为汉文,碑文为元代著名文学家危素撰写,叙述了翰栾的父亲忻都公及其先辈“居官治世,克尽乃职,兴利去害,屡献嘉谋”的丰功业绩。该碑由碑座、碑身、碑首组成,高5.80米,高1.60米,厚0.450米。碑正面为汉文,背面为回鹘文(蒙文),全文共32行,每行63字,至今已有600多年的历史了。仅仅2016字,将一段历史留下来了,这多么珍贵呀。
是呀!碑刻和坟墓,似乎是两部隐形的史书,记载了他们热爱并可以为其造坟的土地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也许他们对活着时的泥身充满的灵魂毫不关心,但她们记得死后变成蛆虫的肉体只能靠一块石碑延续。也许,这就是历史。以文明掩盖战争,以文明掩盖暴戾。曾经那么大的排场,那么大王的道场,耗费了那么多资金,跟随着那么多的扈从,流过那么多的鲜血,却只不过是间接的承认这个事实,这个让碑刻记录的文明罢了。
一座古城,两块石碑。凭吊历史,思绪万千;感慨人文,幻灭烟云。那段遥远而辉煌的历史,只能由一段城墙和两块石碑见证,让人慨叹。
俱往矣,看今朝。让这座古城焕发生机与活力的还是今天。你看,这里商贸繁盛,百姓安居乐业,周围的群众拼命往镇上钻挤,有套着牛车的,有赶着驴车,骑骡马的,骑自行车的,现在越来越多的骑着二轮三轮电车,他们嘴叼香烟,随便将车子一放,漫步街头,走街串店,随意购买家用物什,然后找人多聊天的地方,说着心里话。我走在古镇的街上,体味这种慢生活的情趣,真的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生活场景。永昌古城,现在变成了一座兴旺发达的小城镇,高音炮不停地唱着流行歌曲,整日人烟不断的食府里飘出食物的清香,各种小商品五花夺目。当然也给人一种繁华的窒息与压抑。现在,新农村规划的古镇上,人烟稠密,街巷更新,门楼整洁,那些破落的青砖,裸露的泥街,早已不见了踪迹。人烟旺,财气盛,这是上苍的恩赐。特定的时代,特定的地域,特定的交通,给这座古镇插上了腾飞的翅膀。
现在,永昌镇成为商贸重镇,文化名镇了。文人墨客多出永昌,人文峻极,商贾云集,人来车往,万头攒动,这是白天的景观;晚饭后,酒徒诳语,信口开歌。街灯星点,闪闪烁烁,好像天上的街市。这里物产丰富,地灵人杰。周边农资吞吐大,商贸交易频繁。那些收成的庄稼,被老百姓运来交易,商人们赚得腰满油肥,那些买卖蔬菜瓜果、日用百货、农资建材、五金杂货的老板,让家乡的物产,源源不断地进入外地市场,又将外地物资供给地方百姓。永昌这地方,出文杰,也出商贾。这里民风淳朴,百姓敦厚,人勤民信,德行高远,知恩图报,俊义谦和,崇敬自然。
我离开这里二十多年了,现在看来,今非昔比,她如一杯浓茶,让我久品不厌;她又像一朵鲜花,令人意味深长。故乡是渗透在每个人血脉里的记忆,不爱他,何以修身,何谈爱家!永昌这片热土,也许还是尚未开发的处女地,她静静地矗立在那片肥沃的土地上,让我魂牵梦绕。
文/贾政伟 图/张振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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