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晓雁《居大原》

　　马晓雁，女，生于1980年，宁夏隆德人。现供职于宁夏师范学院文学院，教学科研之余有诗歌、小说、散文、评论发表于《飞天》《朔方》 《时代文学》 《黄河文学》 《延安文学》《六盘山》《野草》 《诗探索》 《星星.诗歌理论》等刊物。2013年出版小说散文集《深寒》。

　　居大原

　　西出长安，沿泾水河谷而进，过平凉

　　经萧关古道入大原——

　　在历史的滚滚黄尘中，一道关隘伏首隐没

　　任时间的尘埃掩埋，它饱经风霜的身世

　　交给经卷，交给传说，交给诗篇

　　而它，安心托生白草与野蒿

　　在它背脊坼裂的地方，夕阳找回故乡

　　“……四牡既佶，既佶且闲。薄伐玁狁，至于大原……”

　　这从《诗经·小雅·六月》中燃起的战火

　　循历史一路蔓延，它劫掠过的赤地之下

　　掩埋过多少白骨、忠魂，以及思妇的声泪

　　什么才能抵挡侵袭，才能将战火熄灭

　　晚风中，依稀隐遁的秦长城应不忘止战的渴念

　　或者化干戈为玉帛，走一条新路

　　经甘肃，一路向西，至东罗马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

　　让发光的金币替代流血

　　或者塑一尊大佛，并给它取个响亮的名字——

　　须弥，让佛光普照，祛除人间疾苦

　　或者干脆让它退出历史的舞台，被遗忘

　　让贫穷、干涸、落后以及它们的姊妹词组在此肆虐

　　然而，托生其中，触碰最多的是它作为日常营生的场域

　　鸟雀叫醒的每个天亮，红霞饮醉的每个夜晚

　　渴念，一片生者安生、死者安息的土壤

　　混迹集市，总能在各种叫卖声中看见最裸露的活着

　　——近于灰土，近于光

　　2018.1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