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地理】天水纪信祠，秦州大地千秋凛然的英雄气象

　　纪信祠就是现在的城隍庙，位于天水市大城北街的十字路口，历经明、清两代及民国时期多次修缮，形成了一座三门四进二十一座殿、宫、廊、楼、庭、厦的古建筑群落，现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如今纪信祠修葺后，基本恢复了原貌，又向人们展示着昔日的风采。

　　1兰州和天水隍庙的城隍都是纪信

　　5月28日，第三届李杜诗歌节在天水盛装开幕。在节会的微信联络群里，记者无意间看到中国作协原副主席，著名诗人、影视剧作家黄亚洲写的一首诗《天水，纪信祠》，心中大是好奇，年近七旬的他何以不顾旅程劳累，一到天水的当日，就独自去拜谒纪信祠，并写下了情怀激荡的诗句？

　　29日，农历四月十五清晨，追随着黄亚洲的脚步，记者也来到位于大城北街十字路口的纪信祠一探究竟。它所在的这一片街区，在天水大厦林立的城市景观中，集中了南宅子、北宅子、贾家公馆、天水文庙等一大批古建筑群，在古树名木的浓荫中，充满幽幽古意，令人神往。

　　纪信祠的木结构牌楼就矗立在街边，高十余米，斗拱密密层层，宛如蜂房，显得异常崔嵬高俊，牌楼之上，有大书法家于右任撰写的“汉忠烈纪将军祠”大匾一幅，笔法流畅，飞扬飘逸。

　　素闻天水纪信祠就是天水隍庙，纪信原本就是成纪地界的城隍爷，但老百姓喜欢纪信祠这个名称，似乎这样和这位汉忠烈将军显得更加亲近。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在兰州的张掖路中段的隍庙其实也有别名叫纪信庙，因为它里面曾是兰州出现的第一个古玩交易市场，除了古玩店铺之外，还有许多摊点，从各种陶器、铁器、玉器、铜器、各个时期的古钱币、微雕葫芦、洮砚、奇石、根雕、紫砂壶，到文房四宝、字画、小人书、邮票、把玩的核桃……隍庙曾经是许多人淘宝的去处，纪信庙的名称便渐渐地被人们淡忘了。

　　在以往老百姓的心中，城隍是护城之神，是神界最基层的神祇，一方面人们要求他必须威严、公正、无私、心胸宽大，另一方面他经管的事与自己的利益休戚相关，所以城隍必定要正人君子来当，历代凡是有功于百姓的，已辞世的英雄、名臣、名人都会成为最热门的人选。

　　比如定西城隍是南宋末的民族英雄文天祥；兰州、天水的城隍是汉高祖麾下的勇将纪信；到了临洮，城隍则成了金代名臣祈望，他比起前两位城隍爷名气略小，但他在临洮任府尹时，保境安民，造福一方，当地民众自然很敬仰他。

　　2兴汉是以纪信自己的生命作为铺垫的

　　今天的纪信祠似乎和往日不同，多了许多的香客，络绎不绝。

　　纪信祠的大门是用青砖砌成，上面雕刻着图案和花卉，十分精美。两边镌刻着邓宝珊将军摹写的对联：“楚逼荥阳时凭烈志激昂四百年基开赤帝，神生成纪地作故乡保障千万载祜笃黎民。”

　　短短的三十四字联语勾画出了纪信赴汤蹈火智救高祖，开创汉室四百年基业的动人故事。

　　纪信祠的主体建筑坐落在一条中轴线上，有乐楼，又叫五凤楼，长廊、正殿、寝宫垂直排列，门户相通、紧密连接，站在庙门口，极目远望，给人一种深邃莫测的感觉，俗称“一眼望三堂”。

　　进了正门，左右廊房夹着十几米长的甬道。庭院中现仍有四棵雄奇伟岸的古槐，其中一棵树龄已达550多年，虽然主枝上部干枯风折，但旁枝仍然葱郁，蔚为奇观。

　　在《史记》这部鸿篇巨制中，纪信这个名字首次出现在鸿门宴中，是保护刘邦从小路逃跑的四个将军之一，似乎职位并不显赫，但他真正登上历史舞台却是在荥阳。

　　纪信少年时，好剑术，常慕游侠之行。公元前205年，他随汉王刘邦军据守荥阳，官职将军。不久西楚霸王项羽率军大举进攻，兵临荥阳城下，两军对垒一年有余，楚汉战争进入相持阶段。

　　当时汉军在荥阳城南建筑运粮甬道，向西北直通秦时所建敖仓，并派重兵驻守。依靠敖仓存粮，源源不断地供给荥阳守军，与楚军坚持战斗。

　　项羽采纳范增的建议，派兵“数侵夺汉甬道，汉军乏食”，军心惶惶，形势危急。于是刘邦要求议和，项羽不许。

　　刘邦万分忧虑，迟疑不决。纪信闻讯，面见刘邦，提议说：“军中与大王身材相仿者有二、三，然行为举止相似者，唯我一人尔。我与大王同进同出，可得五六分神韵。且此事重大，非我等亲近之人，还有谁可担此重任？”

　　豫剧《火烧纪信》中纪信的唱词生动地描写了当时他的心理活动：

　　“韩信北伐燕赵内，千里不能够救燃眉。

　　困的坑洼如死水，张良陈平无计策。

　　他观我与高皇面貌相对，他叫我头戴王帽、身穿黄袍、腰系玉带、足踏朝靴，假扮高皇哄骗项羽贼。

　　君叫臣死臣难违，为国尽忠理当为。”

　　当天晚上，夜幕沉沉，只见身披铠甲的妇女两千余人，一群接一群涌出荥阳东门。四面楚军惊异不定。忽然纪信乘黄屋(王车，用黄色车篷)，车傅左纛(车衡左上方柱有毛羽幢)，扮作汉王，大呼城内绝食，汉愿降楚。楚军皆呼万岁，都来城东观望。于是刘邦借机带领数十骑出西门遁去。

　　项羽见纪信，问汉王安在？纪信车近项羽，而仍傲坐于车中，项羽怒斥，纪信笑道：“我乃汉将军纪信，汉王岂能降尔，此时汉王已至成皋。”项羽派人分辨，果然不是汉王，始知中计，顿时大怒，活活将纪信烧死于车内。

　　可以说汉朝的兴起，是以纪信自己的生命作为铺垫的。

　　3“这个冒充汉王的人，才是真正的汉王”

　　纪信死后，刘邦念纪信有开汉之功，在其治所立“忠佑庙”，他在诰词里这样评说纪信的功绩：“以忠殉国，代君任患，实开汉业。”

　　司马迁在《史记》中对于纪信的事迹虽然是匆匆数笔带过，却留下了“忠勇仁智”的评语；班固作《汉书》时亦沿用了太史公的笔法，这可为难后人了，他们甚至为纪信到底为何方人氏争论不休。

　　纪信故里众说纷纭，现主要流传三种说法：一是“赵城”(今山西洪洞县)人，一是“陇西成纪”(今甘肃天水)人，另一说法是“巴郡阆中县扶龙村”，即今四川西充县紫岩乡人。

　　身后的英名荣耀是纪信生前无论如何想像不到的，汉以后的王朝为了巩固自己统治的需要，不约而同地褒奖纪信舍身护主的功劳。唐王朝封纪信为“骠骑大将军”，并以“少牢之礼”祭祀纪信；宋王朝封纪信为“忠佑安汉公”；元代封纪信为“辅德显忠康济王”；明朝封纪信为“忠烈侯(亦称‘荥阳侯’)”。

　　朱元璋一登龙庭，就干了桩空前绝后的事：大封天下城隍，封京师城隍为帝，封开封、平滁等四城的城隍为都城隍，各府、州、县城隍授爵。纪信忠烈仁义的美德素为民间所敬服，更是成了各府各县城隍爷最热门的人选。

　　现在全国仍有奉纪信为城隍的城隍庙有三十多处，最著名的有：安徽芜湖、宁国，甘肃兰州、天水、西固，河南郑州、方城、固始、荥阳、密县，江苏镇江，浙江临安、庆元，湖北襄阳，福建南安，上海，陕西西安、阳曲、兴元、户县，河北瓦房店复州，四川南充，广西太平等。

　　黄亚洲的诗句里，如此评说纪信诳楚存汉的奇功：“这个冒充汉王的人，才是真正的汉王/他比高祖还要高祖/他打开荥阳城东门，以高大而谦卑的身影/走向大军围城的狂妄无比的项羽时/他的内心，其实比项羽狂放十倍/他知道，真正的历史，已经跟着真正的刘邦/从荥阳城西门金蝉脱壳/那个还蛰伏在子宫里未及分娩的汉家王朝/安全了。”

　　文/图 记者 刘小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