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次玉帛之路（陇东陕北道）专家考察手记丨初登芦山峁 遥想四千年（张天恩）

第十一次玉帛之路（陇东陕北道）文化考察活动

　　图一

　　作者：张天恩(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研究员)

　　历史名城，圣地延安新区北侧的芦山峁，是陕北高原上无数梁峁中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小山峁（图一），在漫长的历史岁月并不为人所知。直到上个世纪60年代中期，因先后发现了古代玉器而为考古界所关注，经研究认识到这些晶莹剔透的玉璧、玉琮属龙山或夏代的遗物，遂使其名声远扬，誉满学林。再次印证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的名言。

　　许多年来，我总想到这个重要遗址上看看，但也不知从延安过往了多少次，却总是那么行色匆匆地错过寻访的机会。实在是人生的一个玩笑，在做了一辈子考古工作而未能前往的遗址，却是在退休后随着“玉帛之路”考察活动走进了这里。

　　五月的首日，时值孟夏，天青青如洗，云淡淡而欲飞，花艳草绿，更得好友延安大学的杜林渊教授、考古所张所长等作陪，来拜谒这个让人神往的古玉王国，我和考察队的其他人都大获裨益。因为他们这几年不断的在对遗址做调查、勘探，并于去年进行了发掘，对遗址的认识确实已今非昔比。令大家惊叹的是遗址的面积可达300余万平方米，有大范围的夯土基址，墓葬等。更让人不解的是在遗址范围内，多个点曾出土过玉器，这个4000年前后的聚落，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们熟知，石器时代的聚落超过百万平方米就已经是比较重要的了。面积能达数百万平方米的的遗址，考古界总是将之与古国的都邑联系在一起，应属于文明发展重要标尺，加上大量玉器、夯土基址等，诉诸于我们的是这里也曾活动着一个隐迹于历史尘埃的王国。她与年代相当、规模仿佛的石峁古城、陶寺古城，并立于陕晋高原地区，属于同一个大国统治下的地域中心，还是各不相属的独立王国，他们之间到底演绎过多少匪夷所思的故事？

　　此前，学者们还在津津乐道陶寺和石峁之间的种种纠葛，现在恐怕还要想一想芦山峁的人群，他们也应是不可小觑的文化势力。虽然三者都曾使用了大量玉器，但石峁玉的工艺似乎要较芦山峁玉器略有逊色，陶寺玉较前两者发现的密度略为稀疏，这样的差别有何具体的缘由，还是尚好所致。会不会玉材曾是他们追求和争夺重要资源，则都是我们要认真思考的问题。但据现有的信息，这几个大型聚落周边并没有可供的玉矿产分布，因此玉料的获取还要求诸更广的地域。

　　现有发现说明，这几类文化的玉材基本分布在甘肃、青海和新疆地区，其多半又处在与他们的考古学文化颇有不同，但又有一定联系的齐家文化范围。因此，也就不难推测，后者可能就是为他们输送用玉材料的社会群体。但相互间的传输交易如何完成，运玉的通道却在哪里，齐家文化具体承担了何种角色，必将成为需要努力解决的问题。

　　未来的哪处发掘，最能揭开这些秘密，我们充满了期待。目前，我们的考察做出了应有的努力。可以了解到的是齐家文化不断向东移动，渭河下游、丹江上游，还有河套地区都有其踪迹。石峁、芦山峁人又将他们的触角向西伸出，子午岭以西的华池县郭嘴子遗址等类粗灰陶器已给出了些许信息。而更多的认知，还要学界共同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