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别陈老

　　5月29日清晨，兰州黄河两岸的大树小树经过几场雨洗涤，翠绿肥美。

　　接上陈老后，车沿着南滨河路慢行。

　　陈老说，中山桥增高后来看过，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经过小西湖黄河大桥，我特意请陈老观望日益丰盈的河水。

　　南滨河路畅通无阻。过了十里店，我对陈老说：现在进入安宁区了！

　　陈老已经二十多年没到过西北师范大学了。

　　他对这里的楼房、雕塑、植物，都充满好奇，微笑着欣赏。

　　到安宁东路，陈老似乎恢复了记忆：这条路知道！

　　进师大，到美术学院楼前下车。

　　我搀扶陈老走过漫长的楼道，一步一步上台阶，到张文军的装裱室。

　　已经有一些年轻学子在等待。陆续有人来，省图书馆馆长郭向东、省文化厅副厅长杨建仁、美术学院教授李葆竹、画家吴定川，等等。

　　观摩会不知不觉开始了。

　　张文军亲自展示陈老历时半年创作的四副巨作：《花颂》、《雪霁》、《荷美》、《林下》。

　　陈老1939年进入延安鲁迅艺术学院美术系学习，1942年毕业后在部队从事美术工作，曾任《人民军队画报》总编辑、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甘肃省文联副主席等职。主要作品有《瓦子街战斗》、《解放兰州》、《把关》、组画《保卫延安》等。

　　2015年12月10日，我到“百蹊画室”拜会陈老时，他正在创作《花颂》。他计划创作四幅作品，象征祖国发展的四个阶段。《花颂》向革命战争时期的烈士、志士致敬；《雪霁》表现解放后，国家在建设时期突破种种困难，走向繁荣富强；《荷美》表现改革开放后国家和谐发展；《林下》寓意祖国一定会出现参天大树般的艺术人才，而作为老一辈艺术工作者，则要像树林下的兰花一样，吐出香气，增加些正能量……

　　陈老与党同龄。这四个阶段也是他对自己革命和艺术生涯的总结。

　　创作完成后，他病了，住院。

　　这次作品观摩会是陈老一开始就提议的。我首次知道，是2015年12月10日。当时，我请求这组作品在《丝绸之路》发表。先生同意了。后来，国内其他相关报刊得知陈老创作巨幅作品，提出要发表。陈老说：我已经答应了《丝绸之路》，他们首发！至于以后怎么发，《丝绸之路》说了算！

　　观摩会中，陈老又反复这样强调。我很感动。其实，只要陈老的艺术精神能够发扬光大，不在乎谁先谁后发表！

　　现场的人们非常有涵养，当陈老发言时，大家都静下来，认真听，认真记。

　　陈老说，你们看看这些画，要讲实话，不要客气话。不好，就不拿出去了；还可以，就拿出去展览，纪念建党九十五周年，纪念我参加革命和从事艺术八十周年。

　　陈老说:《五月的鲜花》传到外地了，我对不起甘肃！这四幅画，一定要留在甘肃！甘肃养育我六十多年，无以回报，拼了命创作四幅大画，略表心意。

　　……其实多年前，陈老就团结一批美术家，创办《画苑英萃》画刊并担任编委会主任，扶持省内外年轻画家。陈老还坚持每年至少资助10万元办刊。

　　陈老说，我虽然老了，但还能像兰花一样吐些香气，增加些正能量。

　　观摩会很成功。

　　陈老很高兴。送别时，我扶陈老坐到吴定川兄车的副驾驶位置，希望返程中老人能够多看看黄河两岸的崭新面貌。

　　30日下午，开完会，接到张文军电话，他问我，观摩会怎么样？有无瑕疵？

　　我说很好呀，很圆满！

　　他说陈老走了……

　　啊！？

　　匆匆赶到“百蹊画室”。

　　太突然了！大家心情沉重。

　　……昨天下午陈老回家后，很高心。躺在沙发上看书，看报纸。30日上午，也是看书，看报，看了孙子过生日的录像和相册。

　　中午，陈老休息，一睡不醒……

　　陈老以创作巨幅作品的方式向陇原大地致敬，向祖国致敬，向艺术致敬！

　　现在，还有未来，越来越多的有知之士会向陈老致敬！

　　陈老的艺术情操与精神永在！

　　2016年5月31日上午

　　冯玉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