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冬油菜种植, 一路向北!——记甘肃省科技功臣奖获得者孙万仓
原标题:他让冬油菜种植, 一路向北!
——记甘肃省科技功臣奖获得者孙万仓
工作中的孙万仓。
他是2020年度甘肃省科技功臣奖获得者、甘肃农业大学教授孙万仓,躬耕陇原从事油菜研究40年,培育了一批抗-30℃左右极端低温的超强抗寒冬油菜品种,解决了我国北方冬油菜越冬问题;他的研究成果的应用将我国冬油菜种植区由北纬35°左右的天水周边地区北移至北纬48°左右的新疆阿勒泰等地,为我国北方油菜产业发展和粮油增产作出了突出贡献。
谈自己:农民一样的农业科技工作者
全国杰出专业技术人才、陇人骄子、甘肃省“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甘肃省科技功臣……这些荣誉和褒奖,孙万仓都以平常心看待。他说:“这些都是党和政府对广大科技人员的厚爱,我仅仅是他们当中的一个代表而已。对组织的给予,难副盛名,更多的是压力。”
窗台上几个花盆里的油菜已经开花,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资料,地板上随意摆放着的油菜样本……这是油菜专家孙万仓的办公室。
他一边静静地观测着油菜的株高、根长、角果以及种子的特征,一边做着记录,还不时地咀嚼、品尝着油菜的种子,蹦出两句“这些没有苦味”“这些有点苦味”。
“以前由于缺乏速测仪器,感官品尝是我们常用的品质鉴定手段,每次育种材料收获后对关键育种材料我都要亲自品尝鉴定,味道苦的品系榨油后的油渣不宜用作饲料。现在,有了现代化的测试仪器,土办法用的就少了,但由于品质是品种的重要指标,在田间碰到喜欢的材料我还是会习惯性地用这种方法检测它们的品质。”孙万仓说。
别人家阳台上摆放的是盆花,他家阳台上是一盆盆油菜,阳台也是他的试验场所。从小耳濡目染,女儿也爱上了父亲从事的这个行当,2011年从甘肃农业大学生物技术专业本科毕业后赴加拿大萨斯卡切温大学攻读硕士学位,目前在加拿大曼尼托巴大学读博士,从事油菜生物信息学及统计学方面的研究。
“我们父女俩都搞油菜研究,她的研究方向是油菜生物信息学,我搞寒区冬油菜抗寒性改良,研究方向不同,但基本目标一致,都是为了发展油菜产业。”孙万仓说。
坦言“没什么爱好”的孙万仓,始终爱吃一碗洋芋面。
“我对自己没有过高要求和追求,只是想着尽自己所能,研究、解决农业生产上的一些实际问题。”孙万仓虽这样说,但他对自己的研究工作和事业有着执着的爱和追求。
“农业科技人员干的是良心活,你要眼里有‘活’,心里要时刻装着农业生产。”这是孙万仓常说的一句话。发展油菜产业是他的毕生追求,解决北方冬油菜的越冬是他的“中国梦”,在过去几十年里,他就是这样做的。
他生在农村,学的是农学、干的是农活、教的是农业科学,想的是农民与农业,与“农”打了四十年交道。从解决油菜的品质到解决冬油菜越冬问题,从研发的专利技术到发表研究论文,几十年来从没有离“农”,没有离开过油菜,没有离开科研、教学一线,这种执着与坚守是他能够取得一系列重要科技成果的“秘诀”。
聊求学:忘不了老师给我的一碗“剩饭”
1957年,孙万仓出生于会宁县一个贫寒农家,姊妹八个,他排行老三。小时候家里的劳动力只有父母和年迈的奶奶,即使后来年少的二哥早早就参加农业生产,也难以解决家中劳动力缺少的问题。要不是叔叔家的接济和工分帮补,一年到头连基本口粮都分不到。
“通常是中午吃一顿糊糊,晚饭就只有两碗粥了,吃饱饭是个啥滋味?我在孩童时代没有体验到。”孙万仓说。
父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也是村里的种田能手,虽没上过学,但十分重视子女的教育,“我们兄弟姐妹中除老二没有上过学外,其他都上了小学、初中乃至高中。”小学放学回家后,父亲都要教他们打算盘,学习“九九编”,“一上一,二上二……”父亲别的不会,能教的只有“一上一,二上二……”了。
1971年,他进入离家15公里的党家岘中学读书,那时的学校条件很差,每个星期才能回一趟家。返校时除了带足一个星期够吃的莜麦面、酸菜、麦麸饼外,还得背一小捆煮饭的木柴。
学校没有食堂,家里情况稍好的学生用煤油炉子做饭,他和其他大多数同学一样,在学校后面的崖坎上挖个土坑作灶膛,架上小铁锅煮些莜麦面混合洋芋的粥,就着酸菜、麦麸饼就是一顿饭。煮粥的时候得盯着锅,稍不留神,莜麦面粥就会溢出不少,就得饿肚子。
生活上的压力大,精神上的压力也不小,家境使他感觉总是低人一等。“记得有一次,一位姓陈的老师给了我一碗‘剩饭(实际是肉)’吃,这碗饭不仅是填饱了我饥肠辘辘肚子的食物,更是鼓励我努力上进的精神食粮。那碗饭我至今难忘,因为老师没有因我家的贫穷而歧视我。”孙万仓说,“五十多年过去了,先生已经作古,那碗饭和先生叫我吃饭的情形仍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1977年高考填报志愿时,孙万仓第一志愿选报了靖远师范学校,一是因为他的老师大多毕业于靖远师范学校,对靖远师范学校的印象深,离家近,需要的路费也少;二是学制短,两年就可以毕业。
“那时候的想法很简单,跳出农村能端一碗公家饭就是最大的愿望,对本科、专科、中专、技校没有概念。”孙万仓说。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他还纳闷,怎么是甘肃农业大学?事后他才知道,是他的中学老师替他改了志愿。
20岁那年,他和许许多多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一样,迈入众人仰慕的大学,追寻梦想。1982年毕业后即开始油菜研究工作,从此,他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一行。
1997年孙万仓考入湖南农业大学,师从官春云院士攻读博士学位,专攻油菜的抗旱与抗寒研究。导师曾评价说:“孙万仓是个很有思想的人”,并倾其所有提供帮助和指导,老师的敬业精神与胸怀使他在研究中大受裨益。
2000年,孙万仓博士毕业后回到省农科院继续从事油菜研究,2002年科研机构改革之时调入甘肃农业大学任教。
搞科研:油菜研究是挚爱与事业
油菜研究是孙万仓的挚爱与事业,是他生活的重要部分,1982年大学毕业后就一头扎进油菜研究事业中,在油菜研究的“海洋”里畅游,再也没有上“岸”,那里有学不完的知识,捡不完的“宝贝”。
他是我省以及我国北方最早开展油菜品质研究的科技人员之一,1982至2000年,他利用引进加拿大双低油菜种质,通过杂交等途径,育成我国北方首个低芥酸、高油分甘蓝型春油菜新品种——陇油1号及陇油2号、陇油3号、陇油4号等一批优质高产春油菜新品种,为我省及北方地区发展双低油菜生产提供了品种保障。
从事春油菜品质改良的这个阶段是他工作最繁重、生活负担最重的时候。女儿还小需要照料,爱人单位离家远又交通不便。每天骑2个多小时自行车上下班,尽管如此,他仍然没有因为生活的窘境而对工作有任何懈怠。
每当花期,他每天清晨六点半起床,简单洗漱后直奔试验地,选亲本、取花粉,安排好工作后回家安顿女儿穿衣、吃饭、上学后又赶到试验地继续工作。中午下班后赶忙回家给女儿做午饭,女儿上学后他再返回试验地,晚上还要查找资料……
1996年开始,孙万仓开始谋划北方冬油菜抗寒改良研究。北方冬油菜抗寒研究当时是国内油菜研究的空白,他是第一个吃北方冬油菜抗寒改良研究这个“螃蟹”的人。
他心里清楚,北方冬油菜研究的核心是抗寒种质创制。为了解决抗寒种质问题,他的试验点遍布陇东、陇中与河西走廊、甘南高原等地以及省外的新疆阿勒泰,西藏的拉萨,陕北靖边、北京、河北、吉林的公主岭、黑龙江饶河等地。长年累月不停地奔波在各地的试验地就成了常态,北方冬季的野外寒风刺骨,他照常工作,调查冬油菜的形态、性状……
经过科研公关,他和同事首创“高温鉴定低温选择”抗寒育种方法,提出春播或较高气温下(20℃左右)鉴定强感温性种质(强冬性材料)、低温下从强冬性种质中选育强抗寒品种的抗寒改良思路。
2007年,他在《中国农业科学》发表“冬油菜在西北旱寒区的适应性和北移的可行性研究”一文,首次提出我国北方旱寒区冬油菜北移问题,提出我国北方有一个发展潜力巨大的冬油菜产区。
2008年至2009年,抗-30℃左右极端低温的超强抗寒冬油菜新品种陇油6号、陇油7号通过审定定名,抗寒性达到世界领先水平。随后,陇油8号、陇油9号、陇油12号、陇油14号、陇油15号、陇油16号、陇油17号及陇油88号等一批强抗寒冬油菜品种相继育成并应用于生产,在我省陇东、陇中部与河西走廊及新疆阿勒泰、西藏、青海、宁夏、陕北、山西、河北、北京、山东、天津等北方寒区越冬率达85%以上,产量200Kg/亩以上,较当地胡麻、白菜型春油菜等传统油料作物增产30%以上,含油率也显著提高。
这些品种的育成和应用,解决了我国北方旱寒区冬油菜越冬问题,结束了北方旱寒区不能种植冬油菜的历史,孙万仓被誉为“北方冬油菜北移的拓荒者”。当被问及取得这些成绩的秘诀时,他不假思索地说:“是对这份工作的挚爱!”
“我们的冬油菜抗寒研究在国内外处于领先水平,2018年,美国农业部北达科他研究中心等国外研究机构与我们建立了合作关系;2019年,我们和美国农业部北达科他研究中心联合举办了第一届冬季覆盖作物国际会议;在15届国际油菜大会上我代表团队作了冬油菜研究进展报告。”这些都让孙万仓倍感自豪。
采访结束时孙万仓说:“成绩和荣誉已经成为过去,我们在冬油菜抗寒研究方面的工作仅仅是北方冬油菜改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还有品质不够理想等诸多问题需要解决,任重道远。我希望更多的有志于油菜研究的朋友加入我们的队伍,在北方冬油菜研究的道路上克难关、攀高峰。”
孙万仓简介
孙万仓,男,汉族,1957年生,甘肃会宁人,1982年1月参加工作,现为甘肃农业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甘肃省油料作物产业技术体系首席专家、甘肃省油菜工程技术研究中心主任,曾担任国家油菜产业体系岗位科学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先后获甘肃省“领军人才”、陇人骄子、甘肃省“五一劳动奖章”、全国杰出专业技术人才、甘肃农业大学杰出贡献奖、2020年度甘肃省科技功臣奖等荣誉和奖励。
文/图 掌上兰州·兰州晨报首席记者 武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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