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大新闻学子重走西北角】走进阿克塞之一:因为调研 爱上阿克塞
2020年8月3日11点,我们一行7人,带着大大小小8个箱子,电脑里存着546张照片、83条录音、79份视频,坐上了离开阿克塞的大巴。沉甸甸的行囊和朋友临别的祝福,让这趟旅程的告别显得不那么潇洒。
调研初遇阿克塞
7月28日,兰州大学新闻学子第十届“重走西北角”接力采访顺利结束,王晓红老师带着我们奔赴阿克塞,进行《中国西北跨国民族文化传播与文化安全研究》项目调研。
阿克塞全称是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是甘肃省唯一一个以哈萨克族为主体民族的少数民族自治县,通过问卷调查和访谈,了解当地哈萨克族文化传播现状是我们此行最为艰巨的任务。
很多人因为阿克塞是《英雄》《九层妖塔》《天将雄师》《鸿门宴》的拍摄地而听说过那里。这颗塞外明珠地处甘、青、新三省区交界,北面是神秘的罗布泊,西接阿尔金雪山,南连当金山,被柴达木盆地荒漠和河西走廊荒漠牢牢包围在祁连山脉的最西端。这里有连绵不断的高山草原,数不尽的大小河流从四面八方的雪山上流淌下来,哈尔腾河孕育了海子草原和哈尔腾草原的湿地,天鹅在这里栖息。
西行的列车奔驰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我们打开了各种旅游攻略的手机应用软件,试图去了解这个旅游小镇,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想象着即将抵达的目的地是不是像电影中那样黄沙滚滚,又或者像游记中那样水草丰茂、生机盎然。
阿克塞县城 王珍/摄
然而,一觉醒来,当我们沿着215国道到达阿克塞县城时,入目是干净的柏油马路,带着羊角花纹的小楼鳞次栉比,路灯也是精致的毡房和冬不拉形象。这俨然是一座安逸舒适的现代化小城,和电影中满目苍凉的断壁残垣相去甚远,草原和河流也远在一百多公里以外。
抛去电影中苍凉雄浑的荒漠,忘记游记中汹涌壮美的哈尔腾河,我们此行走进学校、融媒体中心、民族历史博物馆甚至是当地人的家里,喝一碗奶茶,听一听这里第一代草原医生的故事,聊一聊牧民退牧还草后的生活,认识和了解一个全新的阿克塞。
黄沙难挡好客心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我们来到酒店打算先歇歇脚。突然,天色大变,狂风肆虐,太阳早已躲进云层身后。天地开始变得昏暗阴沉起来,看不见远处的雪山,看不见路上的汽车,甚至于看不见窗外的房屋,眼前只是一片黄。
“王老师,你们好。”听到这句话,前一秒还在狼狈关窗的我们立刻来到门口,这是我们的“网友”——阿克旗乡人大宝拉提别克主席,县融媒体中心叶尔剑副主任和县文联王金凤副主任。因为韩亮老师的介绍,我们成为了“网友”,还没等我们去拜访,各位老师们就穿过风沙来迎接我们。
我们交流的话题大到调研需要接洽的单位、联系的访谈对象,小到酒店交通是否便利、在哪里吃饭,沙尘暴也无法阻挡阿克塞朋友们的热情好客。
小城里的“高冷”园丁
次日,我们来到县教育局和阿克塞县小学同工作人员、老师和学生家长代表进行访谈。“我不用抖音,我觉得那是在浪费时间,很无聊。”杰特尔古丽老师的这句话让我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老师并不欢迎我们来访谈吗?
在接下来的访谈中,我只敢时不时地偷偷瞄一眼这位气质非凡的哈萨克族女子,当访谈进行到小学哈萨克语教学的部分时,她渐渐展露笑颜,向我们介绍起了当地哈萨克语的教学情况:“我们这里的哈萨克族孩子们每周有三节哈萨克语课,现在还有好几个汉族学生跟着一起学习,只要他们愿意学,我就会尽心尽力的教,他们现在字写得比很多哈萨克族孩子还好。”
阿克塞县教育局访谈 王珍/摄
惠老师为什么会花这么多精力,甚至牺牲自己的周末来帮教学计划外的汉族学生补习哈萨克语呢?杰特尔古丽老师回答道:“我以前看过一篇报道,新疆伊犁有个汉族女孩一直学习哈萨克语,考上了很好的大学,去了哈萨克斯坦做驻外记者。这对我触动很大,能多学习一门语言,学生以后的路就能走得宽一点。所以,只要他们愿意学,我就会尽全力好好教她们。”会因为学生多学会一个字而喜上眉梢;也会因为几个来做哈萨克族文化传播情况调研的老师和学生,而放下手头的在忙的家务,立刻赶来学校。阿克塞县小学的葡萄架下,杰特尔古丽老师那句“我正准备炸馓子,接到电话就立刻过来了”,让我感动无比。
祖先的财产中,一半是给客人的
7月31日,是我们来这里的第四天,也是古尔邦节。宝主席一大早就开着车来接我们,说“走,先到我们家吃个肉。”清早现宰的羊肉,配着软糯的胡萝卜、土豆和红薯,再来一碗浓香的肉汤,立刻驱散了清晨的凉意。餐桌上除了肉,还有馓子、奶疙瘩、椰枣、核桃、巴旦木……仿佛要把家里所有的美味都拿来招待客人。注意到我们惊讶的眼神,宝主席向我们介绍起了哈萨克族的传统,“我们是个非常慷慨的民族,祖先留下的财产中,一半是留给客人的。我们今天宰羊,三分之一用来招待客人,三分之一自己吃,还有三分之一是用来分享给他人的。所以有一种说法,哈萨克族是唯一没有乞丐的民族,不是说我们过的多么富裕,而是我们很慷慨,谁家有事,大家都很愿意帮忙”。
桌上还有一盘没有完全发起来的“巴哈利”(一种常见的少数民族点心,也有人称其为黑蛋糕),宝主席说:“这是我女儿做的,不太成功,你们可以尝一下。”他想了一下,补充道:“第一次做嘛,还可以。”同时不忘轻微地点点头,这是一位多么可爱又傲娇的父亲啊!讲真心话,我觉得那盘“巴哈利”特别好吃。制作它的小姑娘,身材高挑,多才多艺。给我们倒完奶茶,随手拿起冬不拉,就能弹唱一曲哈萨克族民歌《玛依拉》。冬不拉响起,大家都停下了手头的事情,跳起了“黑走马”,悠扬婉转的歌声、张弛有力的舞蹈动作,让我们惊叹这是多么能歌善舞的一个民族!就像那句古老的谚语所说,“歌和马是哈萨克的两只翅膀”。跳舞的男士,是县里融媒体中心的叶主任,他过来不仅仅是“转房子”,还是要来接我们去他家吃肉。
做客叶主任家 李凯萌/摄
做问卷中的奇遇
除了访谈,我们此行最重要的任务是进行问卷调查,我们迎着清晨的微风,顶着最烈的日头,伴着如水的月色,奔波在阿克塞县城的大街小巷。但是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正午的街道上,行人屈指可数,我和老师在学校做访谈的同时,小范同学正在为今天的绩效考核犯愁,小院里走出一位头发花白的哈萨克族老爷爷问他:“娃娃,你站这干啥的呢?这么热的天,到家里喝碗奶茶。”小范同学在爷爷家喝了奶茶,吃了馓子,做了问卷,爷爷还带着他去其他几家人做了问卷。当然,每家都少不了一碗奶茶,小范同学带着大家的热情和完成的问卷,鼓着圆鼓鼓的肚皮,和我们会合了。在这里,仿佛没有什么事情是一碗奶茶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我们就多喝几碗。
小范做问卷 李凯萌/摄
二十公里二十年 换了天地
在第一天我试图寻找《九层妖塔》里的场景失败后,宝主席和叶主任就告诉我们,拍摄基地在二十公里外的老县城,有时间可以带我们过去看看。在调研接近尾声时,我们终于有机会来看看这个在电影圈“混得”风生水起的石油小镇。
老县城位于海拔2800米的博罗转井镇,因为海拔过高、地势不平、交通不便,以及饮用水源中放射性元素含量超标,县城搬迁到了二十公里之外海拔直降1000多米的红柳湾镇。来到这里我们仿佛“穿越”进了电影之中,大家和周围的游客一样,唧唧喳喳地讨论着这个大楼是哪部电影中的场景,甚至王珍还去戳了戳《九层妖塔》中怪物的屁股,妖怪突然怒吼,王珍吓得一个趔趄,我们连忙冲上去扶她,大家笑作一团,感叹场景搭建的逼真。与我们不同,宝主席和叶主任的关注点并不会放在这些电影场景上,而是边走边告诉我们,“这个楼是我们以前的粮站,这条路是我们以前最主要的一条街道,以前也很繁华的……”
站在山上我们可以看见黄土堆砌而成、破败寂寥的老城,也能看见远方一片绿色,那是舒适安逸、欣欣向荣的新城。宝主席看着老县城的一角说:“那是我小时候上学的学校,现在还会经常回来看看。”不舍之情溢于言表,但他又补充道:“现在搬下去了,二十多年来生活的越来越好,这里也被保护起来,开发成旅游景点,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挺好的。”说完,他笑了,笑容中充满着对家乡发展的信心,就如同二十公里外标志着新县城的绿色,那是希望的颜色,生活,会越来越好。
现在,我抱着从阿克塞带回来的一大桶酸奶,逐个敲开同学们的宿舍门,把这份美味分享给大家,告诉她们,我跟着老师去了一个叫做阿克塞的小县城,那里让我仿佛回到了现在无法回到的家乡,我爱上了这个小城,无关其它,只因调研遇见的人儿和听到的故事。
记者手记:
7天的旅程,小半本的笔记,只能用硬盘拷贝的巨大文件夹,脑袋里不时回想起的零散场景……如此繁杂的素材,让我在写这篇游记时感到无从下手,不知道从何写起,又将落脚点放在何处。只能从踏上火车的那一刻开始,边回想边记录,把流水账一般的初稿发给了韩老师和王老师。和我的焦虑不同,老师们真的 太包容我们,先是夸奖了我,给了我足够的信心。然后,韩老师说:“你需要把这次调研的前因后果交代明白。要有主题,有分标题。把印象深刻的事情记录下来。”王老师说:“似乎你该写的都写全了,但总觉得少些什么打动人心的东西。”打动人心,我觉得这件事情,我好像从来都做不到,我的文字,没有这种力量。但是在读了王老师分享给我她自己的一篇散记后,优美的文字和强烈的画面感让我似乎有些领悟到了——不是为了打动人心而刻意煽情,而是两位老师都说到的细节描写。我虽然是一个记录者,但更多的是要用分享的方式,再现当时的场景。用眼看世界,用心来记录,不断学习,我们一直在路上。
(作者为兰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研究生;指导老师:甘肃广电总台电视新闻中心主任杨德灵、甘肃省广电总台驻武威通联站站长卢昕;带队老师王晓红、韩亮为兰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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