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文学《筑梦八步沙》: 三代治沙人的精神雕像
原标题:纪实文学《筑梦八步沙》:三代治沙人的精神雕像
有这样六位老汉,不但把自己“埋”进沙漠,还立下了父死子继的誓约;有这样三代人,子承父志、世代相传,守得沙漠变绿洲。
15万字的纪实文学《筑梦八步沙》记录的就是“这样六位老汉”和“这样三代人”治沙造林的艰苦史实。
上世纪八十年代,八步沙——腾格里沙漠南缘甘肃古浪县最大的风沙口,沙魔从这里以每年7.5米的速度吞噬着农田村庄。当地六位年龄加在一起近300岁的庄稼汉,在承包沙漠的合同书上按下凝重的手印,誓用白发换绿洲。38年过去了,六老汉如今仅有两位在世,他们的后代接过父辈的铁锹,带领群众继续封沙育林……
2019年3月, 中共中央宣传部向全社会发布甘肃古浪八步沙林场“六老汉”三代人治沙造林先进群体的感人事迹,授予他们“时代楷模”荣誉称号。
理应看到,这不仅仅是六个人的故事,也不仅仅是三代人的梦想,这分明是人类探寻生存之路过程中对大自然的敬礼。
“一种责任和使命”
李学辉初识八步沙六老汉治沙造林的事,是在十多年前,彼时他是《武威日报》的一名记者,还曾写过几篇报道。
两年前,已是陇上文坛知名作家的李学辉参加了武威市文联组织的一次深入的防沙治沙采访活动,第一站去的就是八步沙。“杨先也是采访团的成员。”眼下刚刚由敦煌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纪实文学《筑梦八步沙》就是由李学辉和杨先联合著述的。该书已被推荐申报2019年“五个一工程奖”。
《筑梦八步沙》一书分二十四个章节,从初战八步沙到大学生加盟,每一个章节就是一段故事。全书以八步沙三代人治沙经历为经线,以感人的故事为纬线,以时空为架构,纵深推进,忠实记述了八步沙三代人治沙造林的艰苦史实,和三代治沙人身上“愚公”精神的生成过程。
那次防沙治沙采风活动结束后,李学辉写了五篇文章,其中《白与绿》是写八步沙的。“沿着三代治沙人的足迹,我们的心灵受到了洗礼。那种震撼是发自内心的。坐在树荫下,我仿佛听到了沙子的呐喊和各种沙生植物的欢唱,欢唱的画外音是一种艰辛的付出和坚韧的持守。”李学辉说虽身居武威,距离八步沙约60公里,但8年的记者经历让他对身边发生的一些事怀有“新闻敏感”。“多年来,从古浪八步沙到凉州区红水村王天昌、王银吉父子治沙点,到民勤老虎口、青土湖,我深入其中的次数不少。说实话,每一株沙生植物、每一根芦苇、每一粒贝壳,都会引起我内心的悸动。”在李学辉心中,自己能又一次书写八步沙,不是凑热度,是一种始于内心的责任和使命,“一直感觉我们注定会和魂牵梦萦的八步沙有一次文学方式的隆重邂逅。”
土生土长的古浪人杨先注定是和李学辉一起与八步沙以文学方式邂逅的那一位书写者。
《筑梦八步沙》中好几个章节都写到了八步沙三代人治沙造林先进群体中标志性人物郭万刚流泪的情景。关于这些描写,杨先说都是真实的记述,不掺杂一丝写作者的文学臆想。和郭万刚十多年的交情让杨先理解郭万刚粗粝外表之下最为真实的一面。“男儿有泪不轻弹。他(郭万刚)对我讲述经历的一些事时,讲着讲着眼眶就红了,继而禁不住热泪纵横。”杨先回忆道,“我和郭万刚这些治沙人的交往是逐渐加深的,起初彼此之间并不认识,因我写的两篇关于八步沙的小散文陆续发表了,也由此搭建起同他们之间情感的桥梁,并逐渐相熟相知。郭万刚他们对我敞开心扉而不设防,这使得我见到了他们最为真实的一面,也掌握了比其他采访者更多的素材。”会写古体诗的郭万刚的那颗柔软善良的诗心,长时间一个人在沙漠的石银山靠唱歌、唱秦腔打发难挨的寂寞……在忠实记述“时代楷模”治沙造林的感人事迹的同时,《筑梦八步沙》一书的笔触更触及他们的内心,真实呈现了人物内心所经历的煎熬、纠结以及苦楚。
“筑梦,筑的就是他们的精神和信念之梦”
干瘦,坚毅,铁面,这是杨先对八步沙六老汉之一的石满老人的最初印象。
“我与石满老人有一面之缘,只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那时我是少年初长成,担负着家里放牲口的责任。田埂上的草被人铲去喂羊喂牛而日渐稀疏,我和几个同伴牵着牲口到处寻找草盛处,但也只能将牲口喂个半饱。八步沙距离我家六七里路远,听说那儿沙窝里到处是草,牲口到那里可很快吃饱。当时,八步沙的沙枣也成熟了,有人偷偷进去,捋来给自家的小孩当零食。我和另一个小伙伴也眼馋得不行,就相约去八步沙干一件两全其美的事。当然,这得避过看护树林的石满老人。石满老人的威名在我们小伙伴当中那是如雷贯耳,他处理潜进八步沙放牧的人一点也不留情面。我和另一个小伙伴抱着侥幸心理前去,但结果是碰壁而归。”在著写《筑梦八步沙》时,杨先把这段真实记忆写进了书里:
“石满远远吆喝一声,然后黑着脸,从旁边的沙丘上直冲冲撵过来。原来他经常坐在最高的沙丘上观察四周动静,一有情况,马上就赶过来。孩童们吓得跑出沙枣林子好远……来一趟不容易呢,不能空着手回去。孩童们一嘀咕,叫牲口们有一嘴没一嘴在戈壁滩上捡拾低矮矮的草墩吃,自己则掏出扑克玩起来,希望耗走他,以便重新进到林子里放骆驼捋沙枣。孩童们玩扑克玩得没兴致了,可石满始终像一尊泥塑的佛爷,一动不动地端坐在沙丘顶上。”
石满老人62岁那年因病离世,弥留之际唯一的要求是不要将他埋在祖坟,要把他埋在八步沙附近的一个沙岗上,他要在那儿日夜守望那片遍洒着自己汗水和心血的沙地。
着手写《筑梦八步沙》时,李学辉、杨先就和敦煌文艺出版社总编辑杨继军反复进行斟酌探讨,作为时代楷模,古浪八步沙六老汉三代人治沙造林的先进事迹引起了广泛关注和巨大反响,陇原大地都掀起了学习榜样的高潮。各种媒介的参与度、宣传度之高、之密集也是空前的。各种角度、各种视角的维度报道,使八步沙六老汉三代人治沙造林的先进事迹深入人心。
“如何更好地反映八步沙六老汉三代人治沙造林先进事迹的精神感召力,让人们更好地了解30多年来三代人不懈奋斗的故事?这需要做进一步的梳理和思考。‘精神雕像’是我们与写作者形成的共识。这本书的书写不能粗线条地单纯构串,要从原点出发,从八步沙六老汉三代人朴素的治沙观念中挖掘他们接续接力治沙造林的精神联结点,从一个个感人的故事背后来反映人物坚韧持守的精神动力,立体地呈现他们艰难行进中的心路历程,使读者更好地感受他们作为普通人不平凡的一面和为信念而不懈奋斗付出的巨大努力。”杨继军说,“筑梦八步沙,‘筑’的是八步沙六老汉三代治沙人的精神和信念之梦。”
杨先完成初稿后,李学辉闭关一周,“心无旁骛地沉浸在一种精神的洗礼之中。”
“文学是一种再创作,但创作者必须要受到内心的洗礼,没有感动就没有力量。沙尘暴给武威带来的危害作为亲历者的我刻骨铭心,多年来的见证一一在书稿中延伸,由此,这更加深了我们对那些坚韧持守治沙梦的英雄们的尊敬,这种尊敬是由衷的。”更多时候李学辉觉得这次写作,自己不是一个作家,而是一个沙尘暴危害的亲历者,“当满眼的绿色从沙丘上展开并延伸时,我,也应该包括所有经历过沙尘暴危害的人心底才有了希望,那种希望的底色是绿色,而流淌在血管里的则是那些治沙造林人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
90后的李恒敬是《筑梦八步沙》一书的编辑之一,她说除了这部纪实文学之外,敦煌文艺出版社还同时出版了书写八步沙六老汉三代人治沙造林的一部小说和一部电影剧本。“手头编辑过不少纪实类文学作品,但心里觉得这一部的分量很不一样,书中这三代治沙人守护家园的毅力特别让人心生敬意,他们有强大的内心,这一点最令我钦佩。”
沙州城的传说将永远只是传说
《筑梦八步沙》一书以“一段传说”开篇。
相传很久以前,八步沙深处有座沙州城,是建在腾格里沙漠南端一块绿洲上的繁华城市,冬春两季有时也会刮沙尘暴,但风暴过去,就是蓝天丽日。所以,人们也不在意,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怎样就怎样。但一场特大沙尘暴的来袭,让繁华的沙州城一夜间被黄沙掩埋了,侥幸幸存下来的一对爷孙俩只能选择逃难。
李学辉说书中之所以引述这个传说,目的是让“沧海桑田”来唤醒人们对美好家园的珍惜和呵护。“在自然面前,人是索取者,又是保护者。如果我们选择一味索取,那么沙州城的传说就将不再只是传说;做大自然的保护者——八步沙六老汉三代人的历史选择让我们坚信沙州城的传说将只会是传说。”李学辉说。
“八步沙林场地处河西走廊东端、腾格里沙漠南的甘肃省古浪县。昔日这里风沙肆虐,侵蚀周围村庄和农田,严重影响群众生产生活。为保护家国,上世纪80年代初,郭朝明、贺发林、石满、罗元奎、程海、张润元6位村民,义无反顾挺进八步沙,以联产承包形式组建集体林场,承包治理7.5万亩流沙。38年来,以‘六老汉’为代表的八步沙林场三代职工,矢志不渝、拼搏奉献,科学治波、绿色发展,持之以恒推进治沙造林事业,至今完成治沙造林21.7万亩,管护封沙育林草面积37.6万亩,以愚公移山精神生动书写了从‘沙逼人退’到‘人进沙退’的绿色篇章,为生态环境治理作出了重要贡献。”
这是中共中央宣传部授予八步沙六老汉三代人先进群体“时代楷模”的颁奖词。在这里,我们有必要重温这一段文字,记录下那6个姓名,还有21.7万,37.6万这些数字……
兰州晨报/掌上兰州记者 雷媛 图片由敦煌文艺出版社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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