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故事丨左宗棠与甘肃绿化，植树护绿三千里，至今犹存左公柳

　　原标题：左宗棠与甘肃绿化，植树护绿三千里，至今犹存左公柳

讲述人：赵澎涛 书法家，本土历史文化研究者

酒泉公园的左公柳

清末，陕甘大道上的左公柳（英国记者拍摄）

民国时期保护左公柳的公函

　　对于北方人而言，春天不仅意味着春暖花开，也意味着要开始植树造林了。早在汉代，甘肃的地方政府就重视树木保护，到了晚清时期，甘肃植树造林更是到了一个高峰。左宗棠任陕甘总督期间，非常重视绿化，对改善西北生态环境，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也留下了许多传奇故事。

　　今天，我们就听听左宗棠植树造林的故事。

　　三次考试，左宗棠都名落孙山

　　清末政府腐败无能，百姓穷困，列强虎视眈眈，为挽救危亡，无数仁人志士生命不息奋斗不止。抬棺出玉门，收复新疆失地的左宗棠就是其中之一。

　　左宗棠（1812年—1885年），字季高，湖南湘阴县人。年轻的左宗棠志向远大：身无半亩，心忧天下；读破万卷，神交古人。这是左宗棠当时心情的写照。

　　左宗棠的祖父是国子监生，父亲中过秀才。左宗棠3岁开始随祖父学习，第一次应童子试便获得全县第二名的好成绩，后来受教于名儒贺熙龄。1832年，20岁的左宗棠与哥哥参加本省乡试同榜中举。

　　然而，接下来的三次会试，左宗棠都名落孙山。三试不第的遭遇对他打击非常大。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开始转向研究农田水利、山川地理、用兵救荒等经邦济世之学。渐渐地，左宗棠受到了许多名人要员的赏识。可以说，他名动公卿，把自己比作诸葛亮，号称今亮。

　　当时，人都说左宗棠非常狂傲。胡林翼则认为，横览九州，更无才出其右者。左宗棠在同太平天国起义军的作战中屡立战功，名震三湘。咸丰六年，曾国藩克武昌，奏陈左宗棠的功劳，皇帝下诏给予左宗棠兵部郎中的身份，不久加四品卿衔。左宗棠募兵五千人，号曰“楚军”，开始自成一系，在纷乱的时局中上演纵横捭阖的一幕。

　　同治五年（公元1866年）九月初六，左宗棠奉旨调督陕甘。光绪元年（1875年），清廷任命左宗棠为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出兵平叛。甘肃是左宗棠进军新疆的跳板和桥头堡。从历朝历代对西域用兵来看，新疆的战事实际上就是后勤战，左宗棠说：“筹饷难于筹兵，筹粮难于筹饷，筹运又难于筹粮。”所以经营甘肃是击败阿古柏侵略军的根本保证。

　　可以这样说，在19世纪六七十年代，从关中大地到千里河西走廊再到新疆天山南北，直至帕米尔高原,左宗棠率领湖湘子弟和甘肃男儿上演了一幕幕英雄的壮歌。

　　定西城外，他下令禁止烧荒，保护草木

　　左宗棠全力经营西北，改善了陕甘的困难面貌。他兴办教育，整修驿道，引进西方先进设备、推广牛痘种植措施，尽自己的最大力量造福甘肃人民。

　　西北各地地广人稀，交通是制约西北各地发展的瓶颈，左宗棠驻甘期间主持扩建、修葺了兰州城池，整修陕、甘、新三省大驿道，沿途修建桥梁，填平路基，仅在兰州境内就修建木、石桥6座。尤其是注重植树造林。

　　左宗棠在甘肃留下了大量植树造林的故事。有一个是禁止烧荒的故事。

　　当时在甘肃定西等地，每年都要纵火烧荒。每年初冬时节，乡亲们四处纵火，进行烧荒，此时，草枯木凋，四处火光冲天，有的地方整个山谷都在燃烧。左宗棠在定西时，看到这种情况询问原因。定西的知县回答说，老百姓在烧荒。

　　原来，这是从明代传下来的烧荒办法。明代为了防止游牧部族袭扰，每年的秋冬时节，都要派军出塞，进行烧荒。其目的是，游牧部族南下后，一路上没有水草可用。左宗棠说，现在已经承平多年，何来游牧部族南下袭扰，再说当时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况且，冬季严寒时节，各种生物都藏匿于植被下的土壤中，如果随意放火，四处焚烧，显然会大量烧死生物，导致次年大地生机缺乏的问题。其实，左宗棠担心因此而造成生态不平衡。不过，当时他并不知道这个词。只是说，岂非仁人君子所为。

　　于是，左宗棠在定西大营发出通告，严禁烧荒。放火烧荒是很原始的耕作方式，虽然能得到一些草木灰，但却断绝飞虫鸟兽的生机，可谓是得不偿失，尤其加剧了水土流失。

　　左宗棠西征，收复新疆，困难最大的是运输粮饷。他一路西进，一路命令将士植树造林保护树木。在干旱的西北植树造林，难度非常大。山坡上植树，要浇灌三次水树才能成活，而且不能用苦水，这样植树的难度就更大了。人们说植一棵树，比养活一个孩子都难，可见西北植树不易。

　　十二万大军，八年植树过百万

　　植树不易，保护树木就尤为重要。在民间，还有不少的左宗棠保护树木的故事。

　　在酒泉一带，至今还流传着左宗棠斩驴护树的故事。据说，有一天，左宗棠微服私访，漫步在酒泉城里，他发现一头毛驴在啃食柳树皮，左宗棠大为恼火，已经三令五申要爱护树木，不得损坏树木。怎么还有人在损坏树木？他下令严查。

　　原来，有一个人进城办事，匆忙中将驴拴在柳树上，结果驴啃食了柳树皮。左宗棠下令军士把毛驴牵到鼓楼前斩首示众，并张贴了告示告诫民众：“今后若有毛驴毁坏树木者，驴和驴主同罪，一律斩首！”据说此告示一出，再无犯者。还有人演绎说，左宗棠当时说，谁砍我的树，我砍谁的头。

　　其实，左宗棠重视植树造林由来已久。他创建楚军后，在《楚军营制》就有这样的规定：“长伕人等不得在外砍柴，但屋边、庙边、祠堂边、坟边、园内竹木以及果木树,概不准砍……倘有不遵，一经查出，重者即行正法，轻者从重惩办。并仰营官、哨官随时访查，随时教戒。”

　　在左宗棠严厉督促下，从潼关以西通往天山南北的交通驿道上，因地制宜，栽种杨树和柳树。当时，左宗棠所部大约12万人，据说规定每人植树10棵。于是，沿着古丝路由潼关到酒泉乃至天山南北一线形成了一条绿色的长龙，总数多达上百万株，百姓受益匪浅，至今在河西走廊的一些地方人们依然能看见“左公柳”、“左公杨”。据史料记载，左公柳的栽植始于清同治十年（1871年），终于光绪四年（1878年），历时八年。

　　到左宗棠离开陕甘的时候，左公柳已经蔚然成林。据左宗棠奏折中统计，甘肃河东地区泾川、固原、环县以内（包括永登、大通），共栽种柳树四十七万六千一百株，有一些县城的左公柳就达到2万株，而永登境内则达到7万余株。陇中其他地方约40万棵。人们估算，左宗棠在河西走廊和新疆种的树，总数应该在150万—200万棵之间。

　　为保护左公柳，人们从左宗棠走后，就出台规定。民国时期的甘肃省政府两次行文保护左公柳，如在全省普查编号、分段保护落实到人，保护不力唯县长是问等等。

　　有一位家在榆中的朋友回忆：他的老家在榆中县车道岭村西兰公路旁。听老人讲，左宗棠对种植的杨树和柳树非常重视，要求每个士兵种10棵树并保质保量成活，士兵们都从山泉里挑水浇灌树木。老百姓的牲畜要是啃死了树，就杀死牲畜并罚主人栽活同样的树。老百姓从来不破坏树木。直到民国后期没有人管了，先是国民党的驻军砍烧柴，后来胆大的老百姓晚上偷着砍，最后就把那些树砍得差不多了。

　　民国年间，小说家张恨水到西北考察，写过一首《竹枝词》：大恩要谢左宗棠，种下垂柳绿两行。剥下树皮和草煮，又充饭菜又充汤。说的是逢大旱之年左公柳成为许多人的救命树。如今甘肃全省的左公柳仅剩百余株。春天到了，又一个植树节即将来临，就让我们动手植树吧！

　　文/图 首席记者 王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