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大新闻学子重走西北角】雨落八步沙——记电影《八步沙》开机仪式上的三代治沙人

　　故事片电影《八步沙》开机的这一天，雨落八步沙林场。这一天，是2020年7月23日。这一天的雨，是古浪今年的第6场雨，电影开机仪式就在雨中举行。第十届兰大新闻学子重走中国西北角武威小分队在开机现场，与八步沙林场三代治沙人一起见证了这个让人百感交集的场景。

　　电影《八步沙》开机仪式现场   钟琦/摄

　　“没有想过会拍成电影”

　　第一代治沙人张润元老人，骑着小三轮车，早早地来到了林场。下着雨，路上车很多，骑车又不能打伞，家人本是不同意他过来的。张润元戴着墨色的老花镜，深色的衣服显得他更精神。能看出来，这身正式的着装是专门为参加电影开机仪式而准备的。老人很高兴，自己一辈子和沙漠作斗争的经历，就要拍成电影了。

　　八步沙，位于腾格里沙漠南部边缘，是甘肃省古浪县最大的风沙口。常年扬起的沙土和黑风暴，威胁着古浪县人民的生产、生活和生命安全。1981年，张润元和其他五位老人，摁下了承包沙漠合同书的手印，成为了最早的一代治沙人。

　　如今他已经87岁了，退休后，依旧会经常去林场，看柠条、花棒、白榆等沙生植物的长势，偶尔会陪着游客给他们讲述当年种树治沙的经历。“以前靠一头毛驴拉水，现在用水车浇水，科学栽种树苗的办法代替了以前 ‘一步一叩首，一苗一瓢水’的土办法。”普通的洒水车在张润元老人眼里，却是了不起的机械化操作。

　　“当时我们也没有想到，也没有想过，我们六老汉做的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情会拍成电影。”对于把自己治沙种树的经历拍成电影，张润元很支持，觉得这是对他们治沙人的一种宣传，也是对他们这种能坚持、能吃苦精神的认可。“希望电影能真实表现我们的所作所为，把能坚持、能吃苦的精神继续发扬光大。”

　　第一代治沙人张润元接受记者采访   赵家莉/摄

　　电影开机仪式结束后，张润元没有同大家一道去拍摄现场。他把车子缓缓骑过院子里还没有散去的人群，经过八步沙林场大门，径直向土门镇的家骑去。

　　“把八步沙六老汉的故事讲出去”

　　天微微亮，伴随着厂外路边呼啸而过的嘈杂汽笛声，住在八步沙林场的郭万刚准时起床。这个时候，雨下的还比较大，院子里的灰尘今天是没有办法打扫了。他顶着雨，打开了院子中央的八步沙六老汉治沙纪念馆的大门，这是他每天起床要干的第一件事。随即，郭万刚回到由彩钢板房组成的办公区，坐在桌前，想着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电影的开机仪式，心里盘算着今天的安排。

　　郭万刚今年68岁，是第二代治沙人代表，也是八步沙六老汉之一郭朝明的亲儿子。37年前，他从供销社辞职，子承父业进入八步沙林场，现在是厂长，也是古浪县八步沙绿化有限责任公司的法人代表。除了基础的种树管护工作，他还要负责林场的经营与管理。

　　今天，他肯定是最忙的。眼看着9：30的开机仪式马上临近，雨势还没有减弱的迹象。前来参加开机仪式的观众、剧组、赞助方工作人员先后进入院子，和郭万刚打招呼的人越来越多。他来不及一一回应，只顾忙着手头的事情，搭建帐篷、贴宣传标语、布置场地，连贴标语的楼梯都是他冒雨从后面仓库扛出来的。如果没有见过郭万刚，很难发现那个在开机仪式上忙碌的身影竟然是他。

　　“雨是从第一天晚上开始下的，家住附近土门镇的工人第二天就不用来林场上班。”郭万刚说他一年四季基本上都在厂里住，并开玩笑似地说厂长就要看厂。他谦虚地说自己没什么文化，可他在电影开机现场的讲话却是意味深长。

　　“八步沙这块土地上孕育着劳动人民的汗水和勤劳。几十年来，三代治沙人扎根荒漠，他们顽强拼搏、矢志不渝，最终让沙漠变成绿洲有了可能性。”郭万刚作为八步沙林场代表，在开机仪式上自豪地讲述了六老汉治沙种树的经过和决心。在三代治沙人的共同努力下，八步沙林场现已造林21.7万亩，管护面积达到37.6万亩，相当于1/200腾格里沙漠的面积。

　　第二代治沙人郭万刚在开机现场讲话    钟琦 摄

　　“应该让全国人民知道，八步沙是一个怎么样的沙漠，八步沙林场是一个怎么样的演变过程，八步沙六老汉是怎么样治沙的……让更多的人关注意识到荒漠化问题，吸引更多的人参与治理荒漠化。”作为第二代治沙人，郭万刚最能感受到榜样精神的力量，他最希望在影片中展现的内容就是八步沙六老汉吃苦耐劳的精神。 

　　直到晚上十点半，郭万刚才从开机仪式和拍摄现场的忙碌中回到林场宿舍，就在深夜里此起彼伏的汽笛声中沉沉睡去了。

　　“今天不用过去浇水了”

　　“你们怎么过来得这么早，这边还没有开门呢。”这个一边开着林场大门，一边和我们打着招呼的人，是第三代治沙人郭玺，这是我们和他的第二次见面。现在是早上6：30，我们从土门镇出发为采访郭玺而来，他也刚刚从离林场七八公里外的家过来。

　　按计划，郭玺今天要去沙漠，给刚刚栽种的树苗浇水，一车水一般需要45分钟左右。但是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郭玺要赶在电影开机仪式开始前，再回到八步沙林场，参加这个令人激动的仪式。由于下雨，他预料到水车司机早上不会过来，所以今天来林场其实比往常要迟1个小时。

　　第三代治沙人郭玺接受采访   钟琦/摄

　　“这样的降水在沙漠上根本不起作用，要是一天一夜的中到大雨，勉强能维持两到三天水分。”郭玺知道哪种程度的降雨是有效的，甚至有点“抱怨”这场雨，因为它打乱了他浇水的计划。瞅着已经来了林场，回趟镇上的家虽然也就10分钟，但他没有回家，就和大伯郭万刚一起做着电影开机仪式的准备工作。

　　郭玺今年35岁，曾在全国各地做过先进事迹报告，也算是一个名人。但在68岁的大伯眼里，他像是个小学生一样。对于大伯给他说的开机仪式上需要注意的事情，郭玺恭恭敬敬地聆听、轻言细语地给大伯回话。他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大伯给他安排的开机仪式准备工作做完了。

　　开机仪式很热闹，赞助方的祝贺横幅、祈求好运平安的高香、主持人高昂的串词、噼里啪啦的鞭炮、嘈杂的人群，习惯了林场平静生活的郭玺在这个氛围下有点不适应。仪式渐渐地落幕，人群慢慢地涌出，林场又回归到了平日里的宁静。

　　实际上，郭玺并没有正式参加电影的开机仪式，只是在一旁远远地听着在台上讲话的大伯郭万刚所说的话，看着大伯讲话时随风扬起的白发。郭玺不禁回忆和思考：第一代治沙人如今只剩下张润元老人，第二代大伯郭万刚他们如今也已经老去，好在还有像他一样的第三代治沙人敢于走进八步沙。今后的治沙工作任重而道远。对于电影的拍摄，他的兴趣倒不是很大。“把八步沙故事拍成电影当然是好事情嘛，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的工作始终还是治沙和栽树。”

　　雨，还在继续下，它滋润着腾格里沙漠上治沙人刚刚种下的树苗。八步沙从六老汉到三代人，他们前仆后继，把八步沙六老汉的精神代代相传。这种精神就像电影《八步沙》开机仪式现场的雨，它润物无声，沁入到现场每个人的心里，滋润着每个人的心灵。

　　（作者为兰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学生；指导老师：甘肃广电总台电视新闻中心主任杨德灵、甘肃省广电总台驻武威通联站站长卢昕；带队老师韩亮、王晓红为兰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