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蓿芽
原标题:苜蓿芽
刘志洲
三月的北方,大地似乎还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这时,和煦的春风早已悄然轻拂过枝头,吹遍黄土高原上的角角落落。那些被封存在地里打压了一冬的湿气,已经开始不管不顾地往上冒。这个时候,田野里的地皮,就显得松散、酥软,泛着一层干黄,用手轻轻抹开这层干黄土,一定会有一些新芽在露头。这些富有生命力的嫩芽,不声不响地躲在地皮下面,悄悄地从冬天就开始孕育着。
过不了多少时日,你就会在塬上的山脚下、沟坎边、地垄里,或者老家的房前屋后,崖边、路边的荒地里,蒿草的缝隙里,凡是向阳的地方,看见一簇簇、一丛丛、一朵朵的苜蓿嫩芽破土而出,这些可谓是黄土高原上,春天特有的精灵吧!这些嫩嫩的苜蓿芽,毫不羞涩地在春天面前,展示着婀娜的身段,争着要和田野里的其它精灵比一比速度。沐浴着春天的阳光,它们会嗖嗖地往高蹿,只间隔一夜时间,你就会大吃一惊,它们的身段竟是那样袅娜妩媚,俊俏成新娘般的模样,脉脉含情,一脸娇羞。“春雨贵如油”,这时的黄土高原,如果恰遇一场不大不小的春雨,它们会更加水灵灵、绿汪汪,给董志塬上的早春也平添了几分活力,使人们对刚苏醒的春天,又有了一个全新认识。
“头茬苜蓿二淋子醋”,这是人们潜意识里,对头茬苜蓿的赞美。苜蓿刚冒出嫩芽时,将它们剜掐回家,倒在簸箕里,反复挑拣夹杂在里面的小柴棍、干草丝儿,簸尽小土沫和草籽,放水里浸泡一会儿,用清水淘洗干净,在开水锅里略烫一下,就可以放点蒜沫、葱花、辣椒,再倒点醋凉拌,当作下饭菜吃可口极了;或直接下锅放入面条,美其名曰“苜蓿面”,那黄绿相间的苜蓿芽和白生生的面条混合在一起,白绿相映、新鲜香甜,光看着就让人眼馋,再加上一勺早已烹饪好的猪肉臊子,飘在碗里的油花肉丁,夹杂着一股肉的香气,直冲击着人的味蕾,诱人吧?也可将生苜蓿拌些面粉,在锅里蒸熟做成“苜蓿卜拉”吃;还可同少量面粉混合,捏成“苜蓿菜团”,蒸熟当成菜馍馍吃,抑或配以大肉、粉条、鸡蛋等,能炒出好几种不同式样、不同味道的菜,那就别有一番风味了……听老一辈人说,这些“苜蓿卜拉”、“苜蓿菜团”,虽然吃起来口感有点涩,但在六七十年代生活困难的时期,却是起了大作用,作为普通农家的救命菜、救命粮,比吃树叶、草根要好很多了。
由于垂涎头茬苜蓿的美味,小时候,掐苜蓿芽成了黄土高原上一道亮丽的风景。于是,春天的田野上,除了一帮叽叽喳喳又说又笑的俊俏媳妇、大姑娘们,就数我们一帮小孩子最积极,下午放学回家,丢下书包的第一件事,就是饿着肚子,在自家的院里找来笼、簸箕、菜篮子,准备成群结队地去掐苜蓿芽,像群采花的小蜜蜂一样;有些人甚至回到家,直接把书包里的书随手一倒,拿着小铲刀,就风风火火地往苜蓿地里赶。到了田间地头,都会聚精会神地低头掐着苜蓿芽,唯恐自己落后。用手掰开苜蓿芽周围枯黄的茎干,蹲下来一支一支地掐,一两寸长的芽芽是那么鲜嫩,就像一个穿着翠绿的美人,刚刚梳妆打扮过,还带着脂粉的香气,沾着晶莹的露珠,亭亭玉立在春天里,笑盈盈地与我们对话呢!看着掐在手里嫩绿的胖乎乎的苜蓿芽,我们仿佛全身都被春风滋润着,心里顿觉暖洋洋的。
有着“牧草之王”美称的苜蓿,从不会嫌弃黄土地贫瘠,也从不择地而生长,即使在光照强烈的田埂、楞坎上,也依然茁壮成长。头茬苜蓿芽被掐,过不了几天,就会重新长出新芽来。直长到大约二寸高,端午节前后,紫色的苜蓿花便开了,成群结队的蜜蜂、蝴蝶翩翩起舞,驻足于一簇簇花蕊上不愿离开。这时候的苜蓿,人们成捆成捆地割回之后,用铡刀铡成三四厘米长的小短截,便成了上好的牲口饲料。苜蓿也像韭菜一样,割了茬又一茬,直到冬天来临的时候,总共能割三四茬。
“三月三,苜蓿芽芽上来打搅团”,试想一下,初春时节,吃饭的时候,在农家的餐桌上,摆一盘泛绿的苜蓿芽野菜,谁不感到心动,谁不馋涎欲滴,谁又不会多吃一碗呢?一撮苜蓿芽,丰润了普通农家俭朴的生活,增添了餐桌上的一抹绿意,也饱填了一家人初春时的口福。那是乡村早春最美的味道,让我们在齿缝间留住了一缕醉人的清香。每当想起这些,我都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那欢快热闹的场景,那嬉笑怒骂的光阴,那哭喊无忧的岁月,着实令人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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