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重走中国西北角】张全新的“金色种子”——天山北坡的450亩玉米地

【专题】第十三届重走中国西北角接力采访活动

　　7月9日中午，从昌吉市出发，历经三个小时的车程后，我们终于到达新疆昌吉回族自治州玛纳斯县包家店镇黑梁湾村。

　　六点多的西北仍然艳阳高照，沿途玉米地里一株株绿油油的玉米郁郁葱葱，长势喜人。

　　张全新就站在家门前的电动三轮车旁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走，去看看我的玉米地”

　　我们乘坐的出租车刚到张全新家门前，还没来得及下车打招呼，他就推起自己的三轮车说“走，去我的玉米地看看”。随后他麻利地把一辆蓝色的三轮车推到公路上，车厢里铺了一些纸板，我们就坐在纸板上。他开着电动车，西北的风在我们耳边呼啸着吹过。

　　拐过一个弯去，我们看到了大片的玉米地，好像墨绿色的海洋一样漫无边际。

　　“2001年起我开始种植制种玉米，现在已经22年了，我们种的叫制种玉米，它和普通的玉米不一样，是普通玉米的种子。”

　　到了玉米地，站在地头他满脸骄傲地说：“州里来领导考察都是到我的地里，我的玉米种植的好，从来不用担心产量”。

张全新介绍自己的玉米地 陈红/摄

　　一提到玉米，张全新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像专家一般，滔滔不绝的说着玉米的一切。他指着玉米新出的穗子说：“现在是拔穗期，要把玉米母本的穗子都抽出来。”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玉米地里拉过一株玉米抽出它的穗子给我们看：“这个就是母本的穗子，授粉的时候它会自交，所以要拔掉”。

　　“要怎么分辨出母本和父本？”

　　张全新指着田里绑着红色绸带、比其它玉米矮一截的一行玉米说：“这行就是父本，父本比母本要晚一个月播种，所以长得矮小，母本要比父本长得强壮许多，叶子也比父本的宽大一些。”

　　“制种玉米和普通玉米在种植上是不一样的，种植时要保证一行父本，六行母本。在玉米授粉时期把母本的穗子抽掉，让父本来进行授粉。”

技术员展示母本的穗子 陈红/摄

　　“现在制种玉米的价格形势好着呢，2001年才两块二一公斤，现在都涨到了八块五一公斤，我这450亩玉米地一年少说也能盈利四五十万。”

　　“不仅供水使用科技，我们现在都是一条龙了”

　　“这地头都种有向日葵花啊！”

　　“这个啊，种花是为了区分每家的地，也能更漂亮。”张全新骑着电动车，扭着头对我们说。

黑梁湾村玉米种植基地 陈红/摄

　　回到张全新家刚进屋，他一边拿杯子给我们倒水一边说“现在我们这都是科技种植”。“我们浇水都不用钻到地里了，以前浇水那是真的辛苦，尤其是夏天，拿着水管钻到地里一片一片的浇，都不用到一个小时人身上的衣服就都湿了，就这样还会浇的不均匀。”2022包家店镇政府出资给种植户安装了智能电磁阀供水系统，这个供水系统直接从肯斯瓦特水库引水，在浇水时农户需要在手机上打开系统，然后去把总阀打开接上水管，改供水系统最大限度可以打开三个系统，保证300-400亩地同时浇水，比以前方便太多。

　　今年3月黑梁湾村村集体牵头成立了黑梁湾村集体合作社，建设形成以“企业+合作社+基地+农户”的种植方式。

　　四月播种时期，黑梁湾村使用北斗导航系统的大马力拖拉机，进行精量播种，利用黑膜技术，抑制杂草的生长。“从去年开始，我们采用黑色地膜，使用后发现黑色地膜在吸收光照方面比较好，而且很少长杂草，每亩地田间管理费用降低了50元左右，每亩地还可以增产10%。”张全新说。

　　九月收成时期，“我们直接就是机器收割，玉米直接拉到制种公司烘干过称，杆子就直接粉碎在地里了”张全新开心地说。从种植到收割，包家店镇制种农业形成了完备的产业链，为玛纳斯县做靓制种品牌不懈努力。

黑梁湾村玉米种植基地 陈红/摄

　　玛纳斯县还采取政府引导、企业带动、科技助推等措施，引导农民使用高效节水及水肥一体化技术，省水、省肥、省药、省工。“现在我们打药也是使用无人机，每亩地要比人工省上20元左右”。

　　“没有政府的帮助，我们的产量做不到这么高的”

　　“1999年二农土地延保，我家开始承包土地种植制种玉米，但承包的土地都是东一块西一块，这边二十亩那边三十亩，一家的土地分散得很，管理起来特别麻烦”。2016年包家店政府看到了种植户管理土地难的问题，实行了土地整合政策，解决了种植户管理难的问题。

　　另外包家店政府每年会对制种企业进行评估，选择信誉良好的企业与种植户签订订单，以确保农民的收入。

在张全新家采访的场景 陈红/摄

　　包家店镇政府不仅关注黑梁湾村的玉米种植，在生活方面，黑梁湾村也通了天燃气，修建了下水道，预计在未来几年还会给村里的道路安装上路灯。

　　“虽然现在都使用科技了，但是不会管理也种不好玉米”

　　黑梁湾村主要是土壤质地，温度和气候都特别适合种植制种玉米。

　　1988年，15岁的张全新跟随父母举家搬迁到新疆，开始了他在大西北的初中生活，1996年张全新成为村里的一名出纳员。

　　1998年新实良种公司来包家店镇里宣传制种玉米，实行订单制农业。2001年张全新家成为黑梁湾第一批种植玉米的农户“第一年其实心里也悬，但是还是想试试”，那时种植玉米完全使用人工，播种时人力播种，顶着高温条件也要除草、抽雄、拔苗。抽下来的穗子不能随意丢弃，要挖坑埋掉。

　　“虽然比种其他农作物麻烦，但那一年每亩地玉米收成有三百公斤，每公斤的价格两块一，而且风险要比普通玉米小。”张全新激动地比着“三”的手势说。

　　2002年因为种子品种不好，张全新没有选择继续种植，但他心里没有放弃种植玉米这条致富路。

　　2003年种子公司更换了玉米品种，张全新觉得自己有了前年的经验，果断选择继续种植，也是从这时起，他不断积累种植经验，不断扩大种植面积达到了如今450亩的规模。

　　新疆的七月是少雨的月份，是日照时间最长的季节，也是管理玉米最重要的月份。在炎热的七月张全新有两件重要的事情必须完成。

　　我们到达的前一天晚上，张全新就给抽穗工人打了电话，商量抽几亩穗子。他说“不能少啊，今天起码要抽二十亩才行”。抽穗是七月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母本的穗子没抽干净玉米就避免不了自交，就会导致玉米棒长的小，玉米粒少等多种问题。要赶在母本的穗子开花之前抽完，这是无疑是在与时间赛跑，而张全新十足的把握。

　　早晨五点半，月牙还在西边悬着，抽穗的工人们已经在地头集合了，张全新把工人领到地里“看清楚啊，高的是母本，抽母本的穗子必须达到果穗上的3个叶片75%，2片叶子15%，4片叶子10%，达不到标准没有工钱的”，他站在地头一只手拿着穗子一只手比划。

工人在玉米地里抽穗 陈红/摄

　　安排好工人张全新带着我们回到了家里，他说“虽然现在都是机械化种植，也用上了黑膜，不用除草打药了，但浇水仍然需要人时时刻刻盯着”。新疆的气候容易干旱，七月是玉米生长的关键时期，缺水容易影响玉米生长，这个时期管理玉米就显得尤其重要，什么时期需要浇水，什么时期施肥，这都是张全新需要考虑的。正聊着他的电话就像响了起来“接水了，哪块地接上水了”。他挂了电话急切的推着三轮车要往地里赶，局促的对我们说“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地里看看”。

　　“姑娘不好意思啊，我还是自己去看一下放心。”他车还没停稳就对我们说。

　　早上的阳光并不是太强烈，而张全新已经跑得满头大汗，“这些年承包地的价格一直在涨，化肥的价格，人工的工资都在涨，如果没管理好的话，一年的辛苦就有可能白费了。”他拿着毛巾胡乱的在自己的脸上擦着，又在水盆里洗了洗，拧了拧后搭在了洗手台的架子上。

　　“就像2005年我们村红蜘蛛特别多，控制不住只能一遍遍打药来保证收成”。张全新说他当时看着地里的玉米，愁得焦头烂额。“那一年，我们就靠人力背着打药桶在地里一遍遍打农药，打了不知道有多少遍，当时没有别的办法啊，只能一遍遍打药，还有人因为打药中毒进医院勒，那能怎么办呢，收成不能不要啊。”回想起那一年种植玉米的艰难，张全新情绪有点激动他叙述着那一年的难处，一遍遍的打药，天天愁收成不好，他说还好坚持过来了。

　　近年来包家店镇不断完善制种玉米基地基础设施，运用数字农业建设，保障了田间管理，实现了制种玉米产业化规模化种植、集约化经营、标准化生产、机械化操作、信息化管理。农用生产资料成本大幅度降低，增长农民的收入。

　　“现在我家的地根本就不用担心收成，每年每亩地收成都稳定在500公斤左右。”

　　“玉米收成好，我们就幸福”

　　“农民，就是靠天吃饭，我们这个地方气候适合种植玉米，政府也支持我们，企业也派技术员来保证我们的产量，玉米收成好，我们农民就幸福啊。”张全新笑着说。

　　我们在进到张全新家时，他家漂亮的院子吸引了我，绿油油遮满院子的葡萄架，整齐的豆角架，还有其他两三种菜，院子里收拾的一尘不染每件物品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屋内也装修的非常温馨，纯白色光洁的地砖，湖蓝色的沙发，摆满窗台的绿植。

张全新家的院子 王倩/摄

　　坐在沙发上，张全新和我们聊起了他的双胞胎女儿，“她们都是我种植玉米供出来的大学生。”张全新不自觉地笑了起来特别骄傲地说。现在两个女儿已经大学毕业了，都在乌鲁木齐工作。

　　聊着聊着张全新的妻子走了出来，她穿着漂亮的红色连衣裙，带着一对金耳环，手里拿着一串金项链让我的搭档给她带上。她说“我要去吃席呢，要收拾收拾”。我们夸赞着阿姨的漂亮，她害羞的笑着说着都老啦。

　　送走阿姨，采访也进入了尾声，我们问张全新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他说“未来我就想把我的玉米地管理好种植好，保证好每年的产量，休闲时打打牌这样就很好了。”

　　结束后我们站在张全新家门前等车，看到他家门口的两张桌子旁坐满了干农活回来的人，他们喝着茶，打着扑克牌，聊着天，我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作者为昌吉学院人文与传播学院2020级本科生王倩、2021级本科生陈红；指导老师游中雪、闫瑞为昌吉学院人文与传播学院教师，指导老师韩亮、王晓红为兰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