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寄哀思】父亲的自行车承载着全家的欢乐

21-03-22 15:13 来源：中国甘肃网编辑：程健

　　对于男生而言，车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如同包包和漂亮衣服对着女生的天然吸引力一样。

　　已过而立之年，车在我的生活中，留下了太多的印记。

　　从孩提时的踩小脚踏车，到骑单车，然后是开摩托车，小汽车。而传奇的是，连三轮车和农用手扶拖拉机，我也曾是“掌舵人”，虽然，手扶拖拉机是没有“舵”的。

　　而对我来说，留下最深印记的，莫过于：绿色环保无污染，百公里油耗为0，全景天窗，无级变速的——自行车。

　　儿时，家里有辆高高的凤凰牌自行车，俗称“廿八寸”。现在市面上应该几近绝迹。以这辆车的高度来说，如果不是长腿“欧巴”，那是绝对驾驭不了的。

　　像我这样的一米六九人，腿短是硬伤，自然不会是这辆车的主角。

　　这辆自行车，是我父亲的座驾。

　　身为乡村教师的他，每天清晨，便要骑着自行车去二十公里外的学校去上课。把车抬过高高的门槛，然后放到地上的声音，便是我每天起床的闹钟。傍晚，放学了，跟小伙伴们出去瞎逛一圈后，便拖着家里那只小黄猫守在家门口，坐等“叮呤呤”的车铃声。这阵车铃声，意味着父亲回家，更意味着我可以看到车头挂着的菜，知道晚饭吃啥了。于是，便会经常出现这样的场景：傍晚的村子里，一个孩童，旁边蹲着一只小黄猫，在夕阳的余辉下，静静地守望，守望着一辆车，一个人。

　　如果赶上了星期天，又是赶集日的话，父亲便会骑上自行车，到集市上去。自行车的前头，坐着的是我，而母亲，坐在车后座，三个人有说有笑地到镇里。一路上，便是跟熟人不断打招呼，聊上几句，好不热闹。

　　慢慢地，长大了。

　　不再守着熟悉的自行车铃声，与父亲的交流也慢慢地变少。因为怕被同龄人笑话说是长不大的小屁孩。甚至，有意无意地避开父亲。在听到自行车铃声的时候，便借故跑到邻居家里去玩。父子两人的时候，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对于我的学习，父亲是不甚紧张的——起码我是这样认为，考了全校第一，或是考了全班第四十，他的反应一样：接过成绩单，扫了几眼，然后，什么话也不说，默默递回来给我。

　　跟自行车的交集，更多的，是偶尔看到车不够气的时候，拿出打气筒打上气。

　　到后来，我去了县城读书。在县城的家里住，每隔一两周，父亲过来一趟，骑着那辆掉漆的自行车，近三十公里的路程。

　　即便家里条件改善了，他也没有打算换摩托车，还是坚持用这辆自行车，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习惯了”。

　　高考前，报志愿的时候，学校放了两天假，让我们回家咨询父母的意见。

　　到家的时候，父亲正在修理那辆自行车。

　　他驼背更明显了，两鬓霜白。

　　擦干手上的油污，接过了我的报考指南，边听我说，边随便翻了几页，然后合上书，说了句，你自己决定吧。

　　我也预料到是这样的答案了，便应了一声。五分钟，在省内两所重点大学中，最终挑了一所外语类院校，刷刷几笔便填完了，那是志愿表上填的唯一的一所学校。

　　而造化弄人的是，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我没有选择的那所大学，才是父亲希望我去读的。因为他曾有机会进入这所大学就读，但却因高血压体检未过，失之交臂。

　　但他从不跟我提起，因为，他更希望我能走自己的路。即使，这条路，会让我离他渐行渐远。

　　象牙塔四年，之后，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离家渐远。每年归家的次数也不过寥寥数次。

　　沧桑十年，世事变迁。父亲已骑鹤西去，我们，搬家去了县城。那辆留下儿时记忆的自行车，被留在了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