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金城革命先烈舞台艺术形象试谈

　　原标题：高金城革命先烈舞台艺术形象试谈

　　八办“思泉”亭

　　纪念高金城烈士的石刻

　　曹红星饰演的高金城

　　秦腔《肝胆祁连》剧照

　　位于南关八路军兰州办事处旧址院内，有王定国先生题书“思泉”的一座六角亭，亭子北面的山墙上是数百名中国共产党英烈和志士的名录，亭子东西两侧廊下有10位在甘肃创立英雄功绩的革命先辈的石刻，线条遒劲，形象逼真，意境深远。其一是高金城烈士的图像，他身着长袍，右手握拳，目光远眺，身后是女护士和红军伤病员; 该幅石刻上的两行文字是这样写的: “基督教徒高金城为营救红西路军献出宝贵生命”。

　　2018年春三月，甘肃省文化旅游厅艺术处组织召开创作人员研讨由张掖市“七一”秦剧团创编的文学剧本《肝胆祁连》，高金城先烈的形象终于被我省的戏剧家们赋予深情且新颖的艺术观照，要让高金城先生走上今天的文艺舞台。三年来，“七一”剧团反复修改，用令人耳热心酸的秦腔艺术塑造高金城先烈形象，并把这台革命现代戏带到城乡巡演，一面听取各层面观众的意见和建议，一面让演职人员在演出中反复体会革命先辈的心路历程；梅花奖得主边肖扮演高金城，有他的一种非凡气韵，现在剧中一号人物高金城又由当地秦腔的“台柱子”、当红生角曹红星饰演，又是一番别样的艺术气韵。这台剧目至今已演出30多场，其舞台呈现就是一首志士仁人和中国共产党肝胆相照、气贯长虹的革命颂歌。“七一”剧团公司把《肝胆祁连》的主旨、思想与意境和盘托出，这不止是一次重温历史的红色记忆，也是一次次理解“红色题材”之艺术创作真谛的深刻实践。

　　高金城（1886年-1938年），河南襄城人，13岁入基督教，上世纪三十年代初为北京协和医院大夫，医术高明。他在河南、北京、上海行医布道中，接触各界志士名流，接受先进思想陶冶，鄙视当局反动官员，情系国家命运走向，善待底层穷苦百姓。后在兰州“博德恩”医院工作（今市二院），并赴河西张掖创办“福音堂”医院。1937年5月红军驻甘办事处（即八路军兰州办事处）成立，8月，高金城在兰州五泉山慨然应诺“八办”赴河西营救西路红军官兵，中共中央党代表谢觉哉等人助力他再度离开兰州赴甘州重新开办福音堂医院。他在张掖等地践行诺言坚定开展工作，先后营救了300多名红军伤病员，为党和人民作出杰出贡献。1938年的农历正月，惨遭马匪杀害，时年52岁。1951年甘肃省人民政府追认高金城先生为革命烈士。高金城先生的这段人生经历是一首为党和中国革命甘洒热血的正气歌，在广大民众心目中至今留下难忘的影响。

　　把高金城先生的人生经历谱写成戏曲，张掖人是有自己强烈的责任、胆魄与艺术智慧的。今天迎接甘肃“建党百年春绿陇原”文艺活动，秦腔《肝胆祁连》剧组全体成员又一次精心打磨反复修润更会以崭新的舞台呈现同全省各地观众广泛见面。这绝对是一件好事情。如果说这类“红色题材”的创作巡演对“观、演方”的谁都是一种“疏瀹心灵澡雪精神”的深度体验，那么将一位基督教徒怎样走上营救红军之路、与马匪抗争最终惨遭杀害献出宝贵生命，如此舞台戏剧形象的塑造便是《肝胆祁连》最为明显、最为执着的艺术特征。

　　《肝胆祁连》是由序幕、六场戏、尾声为结构叙写高金城先生的信仰的，而且重点刻画了他的信仰的变化与升华。序幕写高金城接受谢觉哉赋予他的重要历史使命，迅快营救西路红军伤病员，“有多少救多少”，流露出他与中国共产党人肝胆相照精诚合作的态度，而这种态度和意志的表达正是基于他在北京、上海行医布道中对先进思想心向往之的不断积累。剧中六场戏主要情节先后为“重回张掖、与妻深情、探狱进山、与敌苦斗、壮烈牺牲”。我们说，人的所思所想是离不开现实生活环境的，如何选择自己的行为走向，确实要依赖自己所秉持的信念倾向的。该剧剧情的一步步发展正是主人公高金城最近距离对原有信仰的判定、裂变与拓展，这是戏剧人物塑造中最真切、最精彩也是最具难度的揭示。

　　既信奉基督教“仁善爱人”教义，又接受中国共产党救助劳苦大众、创立新中国的远大抱负，在艰难的生活道路上一往无前甚至舍生忘死，这正是高金城先生的特殊品格，也是其舞台艺术形象标新立异的“这一个”，有其特立独行的追求与人生品质。剧中，高金城先生以自己特殊的身份地位从马匪头子韩起功魔窟里“索要”出几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孩子当自己福音堂医院的护士，其中就有女红军战士王定国，这场戏展现出马匪的凶惨与贪婪，也显示出高金城超人的智慧和胆略。带着兰州“八办”买到的药品，他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一路风尘来张掖看望高金城，他欢悦得不能自己，用力将妻儿揽在怀中，流露出在特定生活环境中的严酷风险，也尽现人性中的善良美好，还为全剧高潮的来临打下悲慷的伏笔。

　　在张掖监狱中探望生命垂危的伤病员，在祁连山冰峰后面寻找失联多日的红军指战员，在马匪的假病员要进驻已经满员的福音堂医院的紧急冲突中，高金城一次次被重伤的红军官员的革命意志、被冻死还直立的年轻战士的生躯和当场被枪杀在血泊中牺牲的助手所惊赅所震撼。他终归回到了面对现实，终归在精神层面得以真切的一次次提升。

　　我们可以看到，高金城先生营救红军伤病员的戏剧过程正是他体察社会风云、理解红军革命，判定人间爱憎，最终发出“我的信仰不再是上帝，救国唯有共产党”的强烈心声。这种精神高地的凸起是有他坚实的信念积淀的，“水到渠成，石垒台筑”，其人物形象塑造得真实可信。剧中，在高金城先生的身上却体现出对信仰追求“二合一”的理念交融甚至在最后形成为扬此弃彼的生命涅槃，这是很特别的精神裂变，是其内心世界的轰然崛起，这正说明在那个特定的严酷而复杂的生活环境里中国共产党及其伟大宗旨在民间人众中的影响力，这也正是“红色题材”所本该具有的多样性特征再现，也正是我们的戏剧创作者不可回避又须深度探究的艺术课题。

　　当高金城先生得悉匪徒暗杀共产党员的名单中有自己的名字时，他沉思片刻，又处变不惊，胸有成竹，照常四处寻找失散的红军战士， 照常张贴去兰州与亲人见面的暗示传单。高金城先生被马匪韩起功暗杀，其革命意志的坚贞不屈实在让人万分敬仰。历史文献记载，韩起功砍其上肢、下肢又活埋，极其残暴凶恶，然而高金城至死绝不出卖战友， 绝不背叛中国共产党。韩起功的惨无人道这在今天文艺舞台上不能再现，只能用字幕提示，但就这样一位基督教徒之死， 惊天地、泣鬼神，系千秋之大义，乃永世之长歌。作者在剧中深情歌颂高金城革命烈士——“您是祁连山的雪莲，如圣洁的天使一般”，“ 您给寒冬带来温暖，您将大爱洒满人间！”

　　应该说，秦腔《肝胆祁连》是甘肃一部描写高金城先生勇往直前献身中国革命英雄事迹的大型现代戏新作，它在打磨中不断升华，其思想价值、艺术价值十分宝贵，其文化意义也非常深远。

　　□严森林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