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阳归来话苹果

　　若 水

　　我国苹果的主要产地有山东烟台、陕西洛川、新疆阿克苏这几个地方。烟台苹果栽培历史久，品种多；洛川苹果洁净光亮，肉质脆密；阿克苏苹果则以其“冰糖心”而闻名。

　　近几年来，与陕西同处西北黄土高原的甘肃苹果则以其更加独特的品质，异军突起，迅速占领国内高端苹果市场，共同构成了中国丰富多彩的苹果产业。

　　甘肃苹果中，主产区又以陇东的天水、平凉、庆阳为主，天水苹果果皮薄、果肉松、果香浓；平凉苹果色泽鲜艳、质细汁多、口感脆甜；庆阳苹果个大形正、蜡质层厚、酸甜适度。其中，平凉静宁苹果和庆阳苹果早在二十年前就获批国家地理标志产品。

　　前些年，甘肃省内最负盛名的当数静宁苹果，我一直以为理所当然。但去年一个偶然的机会，尝了一个庆阳苹果后，发现其品质与静宁的完全不分伯仲。可能是个人口感的偏好，我反而觉得庆阳苹果的脆爽和甜度更适合我。

　　眼下正是苹果成熟的季节，我特意去了趟庆阳。

　　从高空俯视陇东的黄土高原，第一次现场见识了这个屡屡在文学作品中出现的“塬”字（庆阳使用“塬”字的历史早于《康熙字典》）——绵延起伏、纵横交错、姿态各异、气象万千，令人眼前一亮。“天下黄土第一塬”果然名不虚传！

　　我们走进离庆阳市区不远的庆城县赤城镇，目之所及，全是苹果树和准备储备苹果的大箱子，以及从各家冒出来的“烟囱”（存放苹果的地库通风口），有的苹果林上还有为防冰雹而搭建的钢架和遮网，树下有为了使光照更强更均匀的反光膜，还有刚刚从苹果身上取下的一片片土黄色牛皮纸袋和红色纸袋。

　　去年8月去平凉看庄浪万亩梯田，满山的苹果都还套着袋，因此未能一睹长在树上的苹果真容，却惊异于苹果树旁的紫色海棠（植物间相互授粉，可以提高果实品质），还知道了一个苹果从开花结果到最后出售，至少需要从果农手中经过七次，也是“粒粒皆辛苦”啊。

　　从苹果林中穿梭了很长一段路后，我们来到了被誉为“庆城第一摇钱树”的所在地——这棵苹果树栽植于1971年，品种为国光，1997年嫁接为乔化长枝富士，树龄已达五十三年（一般的树树龄达到三十年后就不结果了），至今仍枝繁叶茂，硕果累累，平均每年结果3000多个。树上的苹果果实形态端正、果面光泽亮丽、口感脆甜爽口，每年都是按个销售，其中2018年特意算了一下，收入19500元。可以说，是庆城县苹果产业发展的“活化石”。

　　苹果完全成熟需要到10月中旬，此时还只是少部分早熟品种刚刚有那么一点红，恰似婴儿的脸蛋，粉嫩粉嫩的，摘下来咬上一口，却很脆爽，汁水也好，甜中带那么微微一点酸，我反而觉得相比于完全成熟的苹果，有另外一种味道，那就是田间地头的味道，小时候的味道。

　　在此我们见到了这片果林的主人——一位种植能手，以一问一答的形式，给我们讲了诸多苹果知识，比如果树一定要施农家肥，否则果树就会容易腐烂，有的还会提前结束生命（这儿普遍施羊粪，大多从邻近的环县买过来）；树枝上偶尔挂有一两个用透明保鲜袋装着的苹果，原来是解套时不小心摘下的果实，其中完全没受损的就以这种形式让它继续接受阳光雨露，直至成熟；果实套袋通常都是两层，一层是外面的牛皮纸袋（牛皮纸袋反面还有一层黑膜），另一层是红色的纸袋，外层解套后，尚需等一段时间才能解套里层，目的是让果实慢慢适应光照，否则，突然从暗无天日进入高光时刻，会灼伤果皮……这跟人类的生存是多么的相似啊！

　　最后主人挑选了相对熟得比较好的几个苹果拿在手中，待我拍完照后，让我们品尝，刚好每人一个。我按平时的经验，挑了其中不是特别鲜艳，但满身条纹的那个，主人朝我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夸我会挑选，还说这个样子的果实的确是口感比一般的要好。

　　从苹果地里出来已是华灯初上，顺路看了村里一家合作社，有村里所种苹果品种的图片、实物展示；一对果农夫妇在苹果林下的一箱苹果后面共同拿着一个苹果的照片；右侧墙上还有一处用于直播的阳光照耀下的苹果树林的背景，我忍不住拿起展示柜里最大的一个苹果（586克），坐在背景墙前面的椅子上拍了张喜笑颜开的照片。

　　上车立即发照片给女儿，她飞快回复：这下真的像西北人民了。我立马想到拼多多广告里的那个“猕猴桃爷爷”——“桃子熟了，不愁卖咧”。我在想，如果做广告，我就说：“苹果红了，好吃炸了！”

　　实际上，我还真的做起了广告。次日返程的飞机上，我特意将那个特大的苹果装进透明的塑料袋提着，引来了不少旅客的眼光。同时，回应了浙江长龙航空的空姐就庆阳苹果的发问，将一大早去农贸市场买的六个苹果中的一个送给了她，下飞机前还不忘叮嘱她一定要买点给家里人尝一尝，让注重生活品质的杭州人知道庆阳苹果的好。她也表示，不仅自己会在航班经过时托地勤人员买一些带回杭州，还会报告公司市场部，看在营销上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毕竟每天一趟航班在这儿起降。

　　庆阳归来，苹果情结仍在延续。想着一路听来的有关庆阳苹果的话题（如当初不注重包装设计，经常买其他地方的包装来装庆阳的苹果，为他人做了嫁衣，自己却默默无闻；现在小有名气，也有了自己的包装，但品牌杂而多；苹果好，但营销还需加力；电商才刚刚起步等），想着去年此时去延安旅游顺便得知的相关信息（延安这些年得益于与江苏无锡的产业协作，几十家无锡企业商会与当地的村子结对共建，解决苹果销售端问题；多家机关事业单位认购当地一片片果园，“我在延安某村有棵苹果树”成为不少无锡公职人员的共同话题；同时，投资苹果汁、苹果多酚厂，让苹果这个“金果果”成为“金名片”，围绕一个苹果写出一篇大文章，串起一条苹果产业链；整合全市苹果品牌，对外统一称“延安苹果”，另外标注具体产地等），真心希望庆阳方面乃至甘肃省在苹果这篇文章上有所启迪，在借鉴延安经验的基础上书写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