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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张家川花儿 听着,听着,它就开在心里了

22-05-18 09:50 来源:兰州晨报 编辑:沈文刚

  甘肃张家川花儿2014年被国务院列入第四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

  张家川花儿是整个西北花儿形成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的形成与张家川社会历史变迁分不开,地处关陇特殊地理位置,伴随着各个民族的互动,文化的碰撞、交流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

  张家川的花儿

  西北花儿主要分为两大流派:洮岷花儿和河湟花儿。

  洮岷花儿:是“莲花山花儿”和“岷县花儿”的总称。广泛流行于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的康乐、和政;定西市的临洮县、岷县(岷州)、渭源;陇南市的武都、宕昌、文县;甘南藏族自治州的临潭(洮州)、卓尼、舟曲县等地。

  河湟花儿:也称为少年。主要流传于甘肃河州(今甘肃临夏回族自治州)和青海湟水一带。它是花儿两大派系中流传范围最广、影响最大、音像出版物最多的一派。

  张家川的花儿属于哪一个流派,经非遗专家近年来的多次考察和论证,张家川“花儿”从行腔、唱调和风格上有别于“河湟”“洮岷”两大流派,独树一帜。张家川与陕西陇县仅仅有着关山之隔,与解缙所吟咏的“真个河州天尽头”的临夏相比,在地理上离关中更近。因此,张家川的花儿受到秦腔、眉户诸多秦声音乐元素的影响很大,初次听到张家川花儿的人会感觉到它曲调中的秦腔韵味——居然也有着直着嗓子往外喊的高亢。

  张家川自古以来就是秦文化的发祥地之一,这里最早的居民在过去也被称为秦人,早在先秦时期就已初步形成,至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传说伏羲氏族曾在关山一带生活,从而有了古道最初的雏形。发源于甘肃陇南礼县一带的秦人的崛起,秦人东迁,正是经过张家川穿越关山而到达关中的。

  “西秦腔,起初主要流转在陕西凤翔府所辖各县和天水一带”,而张家川,正处在这一文化圈的中心地带。“由于陕甘两省往来密切,渐渐流传到甘肃各处”。乾隆六十年编纂的《清水县志·风俗》中也明确地记载了张家川“民俗质朴,不耻寇盗。吴札观乐为之歌,秦曰此之谓忧声……”

  听过俗语说:“到了陕西要唱乱弹(秦腔),到了河州要漫少年(花儿)。”自然张家川花儿的发展不可能不受到秦声的影响。

  “脚户哥”为张家川“送来”了花儿

  花儿在旧时被称为“野曲”,在长辈和同村互相熟悉的人面前是不能唱的,因为那绝大多数是火辣辣的情歌。有的村庄,规程更严,在家里唱大人们要骂,更不敢在庄子里唱,唱了可能挨打。可一到黄昏,花儿又不知从哪里飘起来,“脚户哥”的夜路就不显得寂静和漫长了。

  “脚户哥”这个群体是指当时因家庭贫困、土地少、人口多等原因而选择出外谋生的人们,他们远到四川成都,近至甘肃兰州等地,驮运一些当地土产,贩卖回日常生活所用货物。

  张家川境内关山古道的几处驿站,直到新中国成立前还被民间贸易所用。如:张棉驿站、龙山铺和长宁驿站,“脚户哥”的身影自然也活跃在关山要隘的张家川的大地之上。除了古驿站之外,阎家乡、马鹿乡在新中国成立前还保留有专门为过往的商团、脚户提供给养,住店歇脚的骆驼场子,骡马客店等。河西、河州、宁夏、陕西一带的驼帮、马帮、零散脚户往来张家川经商或过路。

  据史料记载:明末清初在张家川形成了西北皮毛集散地,皮毛市场和皮毛作坊林立,而且交易非常活跃。1920年前后张家川的张川镇和龙山镇开设皮毛货栈的就有十多家,1939年发展到38家,当时除天津、上海、南京、武汉等地的皮货商在这里设点扎庄之外,德、英等国商人也来此扎庄设立洋行。这些皮货大多是从歌唱花儿的河州、河西、宁夏、青海等地靠马匹或骆驼贩运而来。

  可以想见,这些马帮驼队中有生活在张家川这方贫瘠土地上的脚户,也有来自那些花儿流行中心区的脚户,而这些脚户的的确确算作当时一支支商旅中的歌唱明星。

  “马马吆到柳林哩,柳林里有啥草哩?口口声声地出门哩,出门有啥好哩?”

  “雨把石头泡软了,你的心硬走远了,一去两年没有回,我不想你我想谁?”

  在这样的柔声呼唤、刻骨相思中,我们仿佛能看到张家川的“脚户哥”赶着马帮或驼队,唱着花儿,同样思念着家中的妻儿老小,行走在寂寞长途中……

  “脚户哥”在不间断的往返过程中,他们不仅仅带来了生活上的必需品,而且也将不同地域的文化和信息反馈到当地,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丰富了当地民众极为匮乏的精神文化生活,即脚户为张家川“送来”了花儿。长途贩运的过程艰苦卓绝,脚户们用故乡的“花儿”排遣寂寞,抒发情感,哪里有他们的足迹,哪里就有“花儿”。正是这种商贸活动把花儿带到了张家川。

  花随人走,花随人落

  “花随人走,花随人落”。“花儿”一落在张家川,便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张家川境内山大沟深,全县高寒、干燥、缺水,无霜期少、生存条件相当艰苦,农业种植和畜牧放养是主要的生产活动。便有这样带着清新田园气息的“花儿词”:“大豌豆地里种菜籽,想看个金黄的花哩”“豌豆角儿角对角,招了个女婿瞌睡多”“大豌豆开花麦出穗,小豌豆带下的露水”“牛吃麸子马吃豆,豆秧子把马腿绊了”“割了麦子拔胡麻,手疼着咋办哩”“洋芋开花结蛋蛋,白豌豆扯得是藤蔓”等等。“大豌豆”“洋芋”“胡麻花”“豆秧子”这些和张家川人日常劳作密切相关的农作物,怎么一编进花儿的唱词中,就这样清新可喜,成了最诗意的意象,让人迷恋?

  要问张家川有什么美食,用花儿的唱词来告诉你:“油泼辣子油泼蒜”“萝卜菜汆腥汤”“碗簸子馍馍比肉香”“冰汤圆圆细毛尖”,这就是花儿唱家们心目最好的吃食了。

  还有一些花儿唱词反映了过去张家川人蓄养马、牛、骡等大牲畜作为交通工具,贩运山货于周边县市,或作为辅助劳力投入到田间耕作的情景。比如“铁青的马儿银笼头”“一对对骡子一对对马”“十字大街牛拉车”“十八条骡子过关山”,花儿唱家们流露的却是自信、豪迈,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希冀。

  张家川花儿最动人心魄的语义——“清眼泪”,在张家川花儿中,涉及“眼泪”“清眼泪”“哭”等词儿的花儿非常多。

  这些眼泪中有埋怨的,“等你着你没来,眼泪淌了两窗台”;有愁苦的,“越想越艰辛哩,由不得清眼泪淌哩”;有相思之苦的,“一天晚夕不见面,清眼泪淌在路边”;有依依惜别的,“维你生意丢你难,哭麻眼睛也枉然”;也有在家苦盼心上人回来的,“哥哥出门两年了,眼泪把我的心淹了”这样的至情至真之语。

  也许把这些眼泪收集起来,聚集在一起,然后一层一层地剥开来,我们就会发现花儿的内核竟然只藏着一个字——情。

  那些优美的唱词在纸上便是一首首直指人心的诗歌,比兴言情、借物象征,闪耀着诗经传承下来的一一光芒,在花儿歌手的口齿间,便打上了歌者独特的人生印记和审美体验,歌手根据不同的情绪、情节和内容选择不同的曲令,成为理所当然的原因。它既能忧伤又能豪迈;既能明亮诙谐,又能缠绵婉转,明澈嘹亮的花儿极富穿透力和感染力。

  离开了花儿之乡,那些优美的歌声仍然会在耳畔奔涌、撞击、激溅,让人沉浸在它美好的意境中不能自拔……

  奔流新闻·兰州晨报记者 刘小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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