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老人金石志 ——寻访原酒泉师范学校教师张世铭

　　初见张世铭老人，与我想象中的模样不太一样。

　　原酒泉师范学校3号家属楼2楼，砰砰的敲门声响了许久，才听到里面转动门锁的动静。接着经受了半个世纪风雨洗礼的红色防盗门终于被打开，露出一张慈祥的笑脸。白发白眉，眼眶微凹，白衬衫上套着件黑色的马甲，西装裤有点长，裤脚微微卷起，也许是为了迎接我们，老人家还穿着一双皮鞋。

　　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仍然精神矍铄，目光炯炯口齿清晰，他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屋，用一个白瓷印花的茶壶为我们倒了茶，然后低声讲起了他的故事。

　　三尺讲台五十载，芬芳桃李满酒泉

　　1928年生于甘肃省金塔县的张世铭如今已经到了鲐背之年，自1950年踏上酒泉中学的讲台，这一站，就是48年。

　　说起他的教学成果，老人一脸欣慰，笑得满脸皱褶，“人家说桃李满天下，我满天下说不上，满酒泉还是可以的。”作为一个师长，最得意的莫过于门下弟子功成名就了，老人掰着手指给我们一个个地数，哪个书记、副市长、部长都是他教过的学生，眼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在张老的学生们身上体现得恰如其分。“他们前几年还办聚会，就是2006年的时候，一个班里来了20多个人，还给我送蛋糕，算是提前过80大寿。这几年逢年过节他们也会来看我，去年元旦的时候区委书记就带了七八个领导来慰问，给我送了慰问金，大米还有油。“

　　教了近半个世纪的书，李世铭的学生不计其数，但是他与学生的关系处的极好，从来没和学生红过脸。“我从来不体罚学生，没有打骂过他们，实在看不过去了就说上几句。”

　　伏案疾书传文化，金石不渝诗有声

　　张世铭自称“金石老人”，寓意“一块粗糙的金塔石头，经过磨练成为有用之材”。

　　说起写书，老人笑得爽朗，“写书陶冶情操、愉悦身心,就和唱歌练书法的作用是一样的,多动手动脑,忙碌一点对身体有好处。”

　　老人不习惯用电脑，他的书稿都是手写的。

　　聊到这里，老人带我们走进了他的书房，房间很小，进门左手边是一个单人床，紧挨着床边放了一个书桌，桌面玻璃下整整齐齐地排满了照片，桌后一米处靠墙立着一个三层的木制旧书架。老人笑着拉开了柜子地玻璃门，要拿书稿给我们看。他左手扶着书架，踮脚侧身用右手从最高层取下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到胸前的位置时他站直了身子，左手拂了拂并不存在的灰尘，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将它放在书桌上。然后再转身，取下一个袋书稿。直至取了七八个袋子，才过来坐在桌边。始终都不要我们帮忙。

　　从1993年开始准备，到2007年，他的第一本书《金石老人史文集》终于问世。在之后十年中，他又陆续完成六本书，《酒泉方言土语及其他》《金石杂吟》《常用农谚俗语精句名言荟萃》《史海拾零》《金石杂记》《金石杂记二》。其中,《常用农谚俗语精句名言荟萃》《酒泉方言土语及其他》两本书公开出版，老人特意翻开书，指着扉页上的书号说，“这是出版社给的书号，是可以上市发行的。”

　　随着普通话的推广和普及，各种方言土语正在慢慢消亡。《酒泉方言土语及其他》一书收录了酒泉地区方言土语和部分传说、特殊地名、歌颂酒泉的诗歌。

　　“方言土语顺口贴切，形象精妙,比如‘bia趟子跑’既体现速度，又有动作，非常生动。写这本书是为了保存地方文化，抢救历史性资料。这些东西也能反映酒泉的地域风貌和风俗人情，不能丢。”老人如是说。

　　人生难得老来忙，谁说夕阳近黄昏

　　当我们问到长寿康健的秘诀时，老人颇有些得意。

　　“我和老伴儿生活习惯都不错。她身体不太好，晚上睡不好觉，现在在那个房子里面躺着。我每天早上七点半起来吃过早餐都会去外面走一走，锻炼一个小时再回来。”老人再一次压低了声音，伸手给我们指了指书房旁边紧闭的房门。

　　“我从退休到现在没闲过。”1996年成立了由退休老教师组成的童心艺术合唱团，当时张世铭老人任副团长，两年后成为团长，吹拉弹唱、组织活动、凝聚人心，直到2004年，因为各方面原因请辞。但至今一直活跃在合唱团，用老人的话说就是，“一来我去活动活动，二来和老朋友们叙叙旧，三的话就是我去了，别人一看老团长这么大年纪还在坚持，也就不好意思不来了，这也是一个鼓励大家的作用。”老人说， “今年合唱团成立22年，我坚持了22年。”

　　合唱团每周练习两次，分别在周一和周三下午的3点到5点，22年来张世铭老人总是风雨无阻，坚持参加。老人非常自豪地告诉我们，合唱团没有请专业的老师来教，都是团长和副团长给大家排练的，20多个人吹拉弹唱，办的像模像样。团里的演出非常多，有时候是去中小学联欢演出，有时候是慰问解放军，也会去慰问福利院的孤寡老人。

　　老人有一子一女,都不在身边,只是和老伴儿坚守在矗立了半个世纪的酒泉师范家属院里,和这座灰扑扑的水泥楼一起,饱受风雨，毅然耸立，如一块顽强坚韧的金石，矢志不渝。

　　(作者为兰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研究生；指导教师韩亮为兰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