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陇”听“亲历者”说——追忆改革开放40周年丨少小离家老大还 喜看家乡展新颜

【专题】改革开放40年 喜看陇原巨变 陇周刊（2018年 第18期）

　　作者：李宇天

　　人生如白驹过隙，40年弹指一挥间。将40年的一幕幕再次回放，有多少难忘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2018年2月初，我接到了一个不寻常的长途电话，我那迁往新疆半个多世纪的大堂弟一家要来老家省亲祭祖过年。接到电话的那一刹那，顿时让我心潮起伏，思绪就着心酸一下子回到了40年前的那一刻。

　　1978年5月，三叔父带着孩子们从遥远的新疆回乡省亲，我当时正值青春芳年，有许多的事情还在懵懂中，只隐隐约约记得全家在父亲的张罗下，吃了一顿算是很奢侈的饭，为我远道而来的三叔父一家接风洗尘，其实也就是炒了几个鸡蛋，宰了一只奶奶养的下蛋鸡，玉米面饼子里加了几把小麦面而己。此外，再就是依稀记得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期，二堂弟在西安上体院时他一人回老家我们团聚过，至此一别，我们兄弟至今未见过面。

　　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后期，我们庄浪县人民的生活水平还处在非常贫穷的境地，人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在贫瘠的土地上辛勤劳作着，本来土地水土流失严重，再加上连年干旱少雨，虽然连着十来年的改土造田，但由于大锅饭影响着人们的劳动积极性，并且极大地束缚了农业生产力的发展，人民始终解决不了温饱问题。1978年12月，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随着党和国家一系列政策的持续推进，1979年12月后，我们庄浪县推行包干到户生产责任制全面开始，好政策进展很快，农民的劳动积极性得到充分的调动，终日劳作吃不饱饭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少小离家今归来 巨变不识儿时路

　　此时，当我正在回想着记忆里的苦涩时，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遐想。

　　“喂，哥，我己到庄浪了，咋找不见往咱们家走的那条路了？你能来接一下吗？”我接到他的电话那一刻，正好在外面办事还得些许时间，为了让堂弟能尽快回到家，我告诉他，“前几天咱们通话时，我忘了告诉你这些年来的变化，我也估计你会找不到当年的路了，那你在路边打个的吧，你告诉司机到建材市场三院门口紫荆家教大巷子下车，我叫你嫂子在巷口接你，我办完事马上回来。”

　　待我一回到家，久别重逢的弟兄自是难抑那份亲热，堂弟操着略显生疏的家乡话，眼内闪着晶莹的泪花，那种浓烈的亲情，温暖的亲人团聚的情感，夾杂着热烈激动的气氛，顿时弥漫进我们全家人的心头。待我们倾诉离别的种种，共享团聚的喜悦，吃完既丰盛又齐全的一顿大餐以后，己是华灯初上了。

　　“哥，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记忆中的县城在我印象中己经荡然无存了，从车站出来，咋找也找不见往咱们家走的那一条小路了，让我魂牵梦萦己经四十年的乡愁，让一条回家的路把我惊醒了。” “可不是吗，我给你说，曾几何时，在我们离别的这几十年，改革开放已经彻底改变了家乡的一切，今天，在蓝天白云的见证下，咱们原来的村庄己经耸立起了一座新城”。

　　“咱们村子坐东朝西，因毗邻县城西郊，过去在方圆数十里也是很有名气的，村旁有横贯南北的两条小洛河流淌而去，朝东走就是通向县城的一条小路，那些年，我们全村人就在这条小路上出出进进，来来往往辛苦地劳作着，这里的景色，一草一木，就连这里的味道，在我们儿时的脑海中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现在，随着改革开放的大幕拉开，我们的村子伴随着县城的拓展、棚户区改造等等政策的实施，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一些即将过去的新故事，可能某天，或者明后天，这些都会变成了回忆，真所谓“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分分秒秒都生动活泼，可不是吗，庄稼人的镰刀、连枷、簸萁、筛子、箩儿、架子车等等曾经的劳动工具正一天天的退出我们的视野，而留下的却是一辈子的记忆。

　　岁月变迁，逝去的村庄己经变成颇有名气的娱乐休闲美食一条街了，蓝天白云下的农田己经变成了碧波荡漾的水上公园。每年正月十二，都会举行纪念北宋刘沪将军扩筑水洛城暨全县社火表演文化艺术节。信步走去，但见街道两旁商铺林立，美食城火锅店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暗咽口水。各种小贩吆喝着招徕顾客，人声鼎沸，好不热闹。谁能想到呢？当年的村庄，而今竟变成了市井喧嚣的所在，走在喧嚣的人群里，虽然噪声袭耳，但觉得内心还是那么喜悦、安宁。简直爱极了这样的烟火纷绕气息。

　　接下来的一些时间，我陪堂弟走东家，串西家，拜访了几个儿时光屁股玩耍的发小，让他见识了改革开放后村民家庭生活的变迁。看到村民们衣食住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家家美味佳肴成了家常便饭，人们用勤劳奋斗的汗水换来了劳动成果，家家家用电器齐全，一半人家开上了小轿车。今天，绿色环保新理念深入人心，人们又怀念起过去的粗茶淡饭，每当春夏之际，野菜成了抢手货，价格一路攀升，且还供不应求。真让人有点恍若隔世之感觉。

　　往昔缺粮烧洋芋 今日佳肴成便饭

　　吃上儿时小伙伴为堂弟接风的几顿饭，不由得使我们共同回忆起四十年前为一顿饱饭而上山偷刨洋芋的情景。

　　那时在缺粮的年代里，一顿饱饭就是最大的理想和幸福，儿时的我们往往在秋粮还未成熟收获时，约上几个小伙伴，乘大人们不注意，偷偷摸摸钻进生产队里的洋芋地，约摸到看田人不在的空儿，压着咚咚心跳的胸口，偷偷从地里刨出快要成熟的洋芋，跑到河滩背风处，垒起几块石头，找些干柴枯枝，点起一堆小火，把洋芋放在火堆下，我们围在火堆边边取暖边烤洋芋，搓手跺脚的声音与火堆里烧着洋芋的噼噼啪啪枯枝响声此起彼伏。洋芋烧熟了，用木棍拨开火堆，取出洋芋抓在手里抛来抛去，一来驱驱寒意，二来抖落烧焦的洋芋皮，掰开洋芋，一股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鼻而来，顾不得干净不干净，一口咬下去，吃得浑身暖乎乎的，入秋的寒意瞬间消失，一顿幸福而又“丰盛”的饱饭在不光彩的见不得人的情景下解决了。

　　今天的人们，面对物质丰富的富裕生活，应该不忘走过的路，还是应该发扬艰苦朴素的精神。在今天的生活中，我们不妨多吃一点粗茶淡饭，绿色野菜，既可降血脂，降血压，更重要的是能帮助我们回忆过去的艰难生活，从而警示我们不忘吃过的苦，振奋精神，陶冶情操，岂不是两全其美！

　　堂弟说他在远离故乡的这些年，时时做着旧日的回忆梦，当他今天真正置身于家乡的怀抱，寻找着旧日足迹的时侯，我陪他去祖坟祭祖，当面对着祖坟前热火朝天的工地时，他对我说：“这就是听说中的天平高速吗？”我说“就是的，再过三年后，你回老家又要缩短几个小时的车程，还有，你在秦安高铁出站后，用不了一个小时就可以回到家了。噢，忘了告诉你，听说，白平铁路己在甘肃省十三五交通规划中了，这条铁路或许也要经过庄浪，到那时，铁路伴着高速，家乡又与世界接近了一大步，更给庄浪增添了腾飞的翅膀，使庄浪人民全面脱贫，走向世界”。

　　在领略了家乡全新的面貌后，堂弟又是一阵惊叹，看，田家昔日的破烂院子己经成了下铺上宅五层高楼，邵家的小院己经成了四层宾馆，郑家和宋家的宅院己经成了两层酒店、一层休闲娱乐的不夜城了。“你能找见张家的院子吗？” “咦，张家的院子咋变成幼儿园了？"

　　还有更加亮丽的是贯穿洛河南北两岸的农田小路，己由过去尘土飞扬的土路变成了四车道的柏油大道了。变化的记忆点点滴滴浮现在我们的脑海中，路边耸立的路灯仿佛在问堂弟，这些年你过得可好？堂弟己经寻觅不到错落在低矮土房中弯曲的几条小巷子，那些长在巷子中的椿树，房檐前的小草只有在我们的记忆里还碧绿着。在一个巷子里光屁股玩耍的发小一些都成了爷爷辈的人了，他们的子女都传承着上辈人的憨厚和扑实，在这块热土上迎接着个新时代的到来。

　　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一条唤作东西大街的主街道把昔日的村子分作两半，街道上车水马龙，商铺林立，在每年元旦春节期间，因为休闲娱乐的人太多，以至于时常造成交通拥堵。村民们脸上挂着熟悉而又扑实的笑脸，真让人有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而更让堂弟眼前一亮的，是两条曾经阻碍南北两岸群众来往的洛河，不足十公里的距离，竟然横架了包含三座双行道和两座步行桥的七座大桥。

　　北洛河对面原来是稀稀落落的何马村和贺庄村破旧的农舍和一片田野，如今也己经变成了现代化的住宅小区和医院、学校，一条连接东西南北的公路与气派的双向道大桥连接，成为县城里的又一条交通动脉。每天清晨和傍晚，南来北往的人们夾杂着一中、三中、二小的学生上下学而变得热闹非凡。人们带着美好的理想从桥上离开，又从大桥路过回到各自温馨的家中，带回的是每天的梦想与信念，收获的是改革开放带来的成果，美好的日子就在这条路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中实现着。大桥见证着富裕，人们享受着改革开放带给人们的幸福生活。

　　走着，看着，不知不觉走到大桥的另一头，身后一阵鞭炮声打断了我们二人的交谈，噢，村里又有一家姓马的人家娶媳妇，刚好时间己到中午了，我带着堂弟去赴这马姓人家的婚宴，也让他见识下改革开放以来我们村民们的幸福生活。新的一代人赶上了好时代，好时代迎接着新一代的人。我们二人随着贺喜的人流走进婚礼大厅，心里边默默地为这对新人祝福着。

　　家乡是永远眷恋的人生港湾

　　不经意间一段温馨而又快乐的省亲时间就要到了，我的堂弟一家又要离开故乡回新疆了，我们两家人此时此刻都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昨日相聚今日分别，难说再见不得不说再见。在依依不舍即将启程时，堂弟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十几天的省亲，让我深受震撼而又终身难忘，我想，在过几年，等我退休之后，携妻子一起来老家颐养天年。因为家乡纯朴而善良的民风和改革开放带来的美好生活环境吸引着我，家乡是我永远眷恋的人生港湾。”

　　送走堂弟一家回来的路上，望着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东西大街人群，望着晨曦中早起晨练返家的人流，望着人们那一张张灿烂的笑脸，走进巷子里，听见村民们互相搭讪的话语，不是说吃了没有，而是说谁谁家又买车了，我也顺便和他们搭讪了几句，“你们知道吗？张家在南城区买了一套大房子，春节期间就要搬进去了！宋家在外读大学的孩子己经考上研究生了。”此时，我想起了习近平总书记讲过的一段话：“我们的人民热爱生活，期昐有更好的教育，更好的工作，更满意的收入，更可靠的社会保障，更高水平的医疗卫生服务，更舒适的居住条件，更优美的环境，期昐着孩子们能成长得更好，工作得更好，生活得更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总书记这番话语，在我耳边不断回响着。此时此刻的我看着自改革开放后我们县在党的领导下取得的辉煌成就，人们享受着改革开放后的获得感和幸福感不断提升，我不禁感概万千，心中涌起一股喜悦，甜蜜，幸福的暖流………

　　40年，沧桑巨变，恍如隔世。 40年，曾经的村庄，背影渐行渐远，留下的己是淡淡的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