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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贤:镂刻行者

17-01-19 09:14 来源:中国甘肃网—兰州日报 编辑:张玉芳

  原标题:镂刻行者

  周末傍晚,天气微冷,坐在书桌前翻看汪曾祺先生的集子。“吧嗒”,海棠在窗台上落下了一颗蕊,鲜艳动人,还未细赏,志达打来电话,说兆武兄来了师大。

  张兆武是甘肃景泰人,现在敦煌做锈雕艺术。说起来我们还是老乡呢,我的老家就在紧邻着景泰的一个区,都属白银市管辖。其实,我与兆武兄认识不过两年。之前一直听朋友说起他,说他的锈雕创作与为人,所以在脑海里一直有个模糊轮廓,但不确切。前年深秋,他从敦煌赶来兰州,专程到段家滩60号来找我们几个聊天,那一晚我们围坐在茶盘前,一聊就是整整一个晚上。也是这次,我才认识了他。

  兆武兄身高而瘦,额头较高,眉粗且弯,眼睛虽小却很聚光,顶一个光头,与人对视或交流的时候经常嘴角含笑,说到趣处,不禁哈哈大笑,别有一种西北汉子的幽默。而这种幽默在我看来,类似于一种源于日常生活式的幽默,再说得白一些,可能是一种农民式的幽默,温和善意,不掺虚假,所以和他一起聊天不会感到尴尬或者有压力,有时他想起一些趣闻,也逗得我们几个在那里捧腹。

  那时候我们都住在段家滩60号,有一部分人对这里并不陌生,尤其是喜欢文学、艺术的朋友。我们这些人有写诗歌散文的,有画画弹琴的,虽然大家都来自不同地方,但能聚在这里,还一样对文学充满热情,对未来充满信心,就有点难得了,甚至我们之间还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所以一聊天经常就是通宵。

  仿佛大家都是从遥远的河流中漂流至此,无靠无挂,段家滩60号就成了我们一个窄小的码头。叫卖声穿街过巷,巷子深处,就到了我们的根据地。是那种城中村的筒子楼,公共卫生间,没有厨房,房东和电影里的一样,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喜欢絮絮叨叨,就这样,普通到没有人会喜欢这个地方。那时,庄苓的学而斋在四楼,白天光线比较好,靠墙摆一个茶盘,找几个凳子,再到楼下提点水果、瓜子,话题就开始了。我们几个住在二楼,晚上冷了,便挤在志达的寒雨书舍,但因为在拐角,手机信号特别差,又没有网络,所以常处在一种与世隔绝的状态。有时候远方的朋友来了,我们就陪着一起游览兰州,吃牛肉面,坐在黄河边喝三泡台,日子就这样过着,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处在这种状态之中。北岛曾说上世纪70年代的地下文坛,“他们出类拔萃,令我叹服,幸好互相取暖,砥砺激发。”我觉得这和我们的状态是一样的。当然,这里也的确成了我们的一个精神家园。

  正是这样,兆武兄才到这里来了,我们也都成了很好的朋友。2015年,我的第一本诗集发布会,他专程从敦煌赶来参加,这也让我很感动,那时候我还在上大学。

  再后来,第二届甘肃青年诗会在敦煌举办,那天我们才刚下了火车,兆武兄已经在那边把住宿的酒店、吃饭的地方全安排妥了。我记得是敦煌印社社长崔海军接的我们,一切都非常顺利。那次我们一行十余人结伴游了莫高窟、鸣沙山,后来又去了阳关古道,一路上没少受兆武兄的照顾。

  兆武兄是那种很勤奋的人,属于偏才的一种。他喜欢国画、篆刻,在敦煌做金雕艺术,为了生活,还在敦煌夜市摆一个摊子。他有时候说话有点嘴笨,但做事的时候手底下却一点儿不含糊。他独创了一套属于自己的锲刻方法,将中国传统文化用自己最大的理解,在刀尖上以舞蹈般的姿态展示了出来。其金雕作品在人们来看,大多视觉较为新颖、技法别致、风格另类、特色鲜明。有人也评价他的金雕画作材质色泽自然、雕刻图案冰洁剔透,刀法精细纯青、线条流畅清晰、张弛有序,其细腻的独创刻绘刀纹别具特色,给人以一种全新的艺术视觉效果。在这些背后,你能看到一个艺术家的学习和创作,辛勤与努力。

  生活中,我们会遇见很多人,还和很多人打过交道,有的人见一面你就能和他推心置腹,而有的人见一面你就再不想见了。兆武兄就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很信任对方的人,所以在他面前我们也从不设防,这些朋友对于我们,就是生活的支撑,也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心与心的交流,或许我们之间除了有一点相通的地方别的什么都不同,甚至于他做的某一件事情我们都未必能够理解,但这些并不妨碍我们之间的对话,如果你遇到了困难,他会倾听你并握住你的手。在我们落魄的时候有这样的朋友在,这就是我们生命中很难得的东西了,也都是我们自己真实的积攒,欢呼和笑语如漂亮的击水声,有这样的朋友,有这样的一群人,我们一点儿都不孤单。

  有人说,我们彼此互相了解但又陌生难懂。朋友之间的确有这样的存在,因为我们都是不同的个体,面临着每一个人的现实和人生,但就是因为我们不懂得对方为什么这样坚持做却依然一如既往的支持他,这才使得我们的心更近了一步。鸟儿往往会给我们这些不会飞翔的人更多的神秘感,甚至惊奇它们的空心骨骼,你了解的鸟儿和你不懂它如何要去飞翔是对立又统一的整体。不过还好,有一点总归还是相同的,那就是:谁都在寻找自己的栖身之所。我们也都希望,每一只鸟儿都能够找得到自己的天空,至于你怎么飞翔,这和是不是会支持你是没有关系的。

  树贤

  原名冯树贤,青年诗人,著有诗集《逃上一棵树》、《白银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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