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柿子之味

　　原标题： 酒柿子之味

　　□刘浩

　　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前，陇南山区最寒冷的时节，很难见到水果。因为那时当地的果树都落光了叶子，外面的水果又运不进来，即使运进来也没有冰箱保存。所以整个冬天，人们餐桌上摆的不是馒头、面片、馓饭就是白菜、土豆、辣椒，别的很难见到。按理说我们那里被誉为“陇上小江南”，出产鱼和大米，可是那些东西毕竟稀少，只有在逢年过节或有重要客人到来时才会和粉条、大肉等派上用场。至于水果，那就更稀缺了。偶尔能见到苹果，据说是储藏在窖里的，不过储藏的时间也不长。别的如香蕉、草莓等，想都不敢想。有一次，一位在外地工作的亲戚带回来一些橘子，分给我们几个孩子吃，可是大家不知道怎么吃，以为跟桃子一样，张口就咬，结果逗得亲戚家的孩子哈哈大笑。我们第一次知道吃橘子是要剥皮的，也是第一次知道冬天还有别的水果。

　　可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有一种水果却频频出现，它不但价格便宜，而且十分好吃，这就是当地的特产——酒柿子。

　　我们那里土地肥沃，气候温润，长有不少柿子树。每到秋季，黄澄澄的柿子挂满高大扶疏的柿子树，像一颗颗宝石，饱满、光滑、圆润。但未发软的柿子是不能从树上摘下直接入口的，必须经过加工。加工的方法一般有两种：一种是剪去较长的柿蒂，将白酒和凉开水按一定的比例兑好，清洗柿子，然后将柿子放在缸中密封，十天左右打开即可食用，其特点是甜脆爽口，表皮干净，带有酒香；另一种是将高粱煮熟后，拌上酒曲，发酵三天，然后将采摘的新鲜硬柿子与高粱混装，一层层摆放在大缸内，外面用泥密封，六十天左右揭缸。一般揭缸时正值寒冬腊月，市面上鲜有水果，酒柿子自然成了珍稀品。上佳的酒柿子有一股芬芳的酒味，颜色呈栗子色，爽脆与柔软兼备，贮存时间长，有的可放到第二年二月。

　　当然，柿子也可做成柿饼，或者摘下来放软吃。放软的柿子与熟面拌在一起，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酒柿子果肉多，水分大，既能充饥，又能解渴，同时利尿驱火，帮助消化，是男女老少十分喜爱的一种水果。当地俗谚云：“出门好干粮，馍馍酒柿子。”改革开放以前，不少有柿子树的农户都装酒柿子，快过年时装在架子车上，拉到城里去卖。酒柿子同鸡蛋、大葱等成为农家贴补家用的主要农副产品之一。孩子多的人家，当家的卖完酒柿子后，往往要为孩子们买一只哨子或一支玩具手枪之类的东西，为拮据的生活增添不少欢声笑语。

　　随着历史的前进，人们的衣食住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外面的各种商品源源不断地被运进来，本地的各种土特产源源不断地被运出去，各种新鲜水果琳琅满目，即使反季节水果也不足为奇。人们吃腻了各种山珍海味和外面的水果后，又想起了酒柿子之类的“土著”。可是由于不少村庄年轻人都去出门打工，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和妇女儿童，柿子成熟后无人上树采摘，只好任其坠落。看着满地腐烂的柿子，真让人惋惜。这么好的东西，要是有人加工成商品，运到外面去，不是可以变成钱吗？

　　现在，人们偶尔还能见到酒柿子。不过，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在五花八门的各种商品中，酒柿子已经毫不起眼，只有知道它独特滋味的人才对它青睐，年轻人和孩子们是对它不感兴趣的，他们感兴趣的是各种各样的饮料、美食以及游戏、流行歌曲、动画片等。酒柿子既没有做广告，也不见超市里出售，他们自然不清楚。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生活，谁也左右不了。

　　如果你有机会，我劝你尝一尝酒柿子，这种绿色食品，会让你回味无穷。